一个月的时间，费渡终于从全不遂化到了半不遂，虽然直立行走还比较成问题，但起码能坐起来说几句话了。

“周……”周怀瑾一开，声音就十分沙哑，他连忙清了清，“周峻茂这些年一直很好，但去年检的时候检查有一块阴影，虽然后来证明是虚惊一场，但对他有冲击，最近一两年，他有好多次提到立遗嘱的事――怀信应该和你提到过。”

郑凯风闻风而逃，带着现金敲开了杀害董晓晴的凶手的门，一杯剧毒谋杀了谋杀者。接着去接杨波，想要逃之夭夭，没想到在酒店楼意外遭到警察伏击，郑凯风走投无路，动用了最后的手段――“同归于尽”。

费渡收起手机的免提，对电话那边给他说案度的陶然说：“谢谢哥，我知了。”

护工被支去了，费渡在医院接待了一个访客――周怀瑾仿佛比差被炸得灰飞烟灭的费渡还狼狈，有些僵地坐在旁边，听完了前因后果，呆坐在原地，半晌没言语。

随着王励的尸被发现，所有重要当事人都死绝了，那些细枝末节――诸如给董乾送快递的神秘快递员是谁，跟踪董晓晴的骑行者是谁，放火烧了董晓晴家不说、还发短信向警方挑衅的脑残是谁，全都已经死无对证，只好像那天从郑凯风车上抓来的私人保镖们一样，一概以“郑凯风的手”称呼。

周怀瑾用力闭上了。

仿佛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二十一年前的秘密意外地来，暴在光天化日之。

费渡的目光透过无框的镜片，不动声地把周怀瑾剥扒骨一番：“其实我有一不是很明白，郑凯风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才对令尊痛杀手呢？”

六条人命也如六座冰山，同时撞在周氏这艘跨国的“泰坦尼克号”，谋杀、洗钱、跨境犯罪……一个时代的传奇面朝夕阳，惨淡地沉没在时代的汪洋大海里。

周怀信报警的时候确实叽叽喳喳地说过，费渡轻轻一。

董晓晴刺杀周怀瑾，误伤周怀信，凶手紧急灭，警方当天再审周怀瑾。

从“同舟共济”到“同归于尽”，只需要四步，没想到正常的合伙人之间是这个程，非正常的合伙人竟然也不能免俗。

他不必再往说，费渡已经明白了――周峻茂晚年终于想起了自己还有个不成的儿，也知他绝对驾驭不了这复杂的周氏，所以想要替周怀信清理一自己的产业，渐渐从一些不那么合法的领域里退来。

周峻茂之死犹如一石激起千层浪，让各怀鬼胎的真假太们你方唱罢我登场地演了一场闹剧，本以为可以缓缓收网，不料董乾这把“杀人的刀”竟然了纰漏。

“大概就是这样，”费渡坐在轮椅上，上半往前一倾，“周先生，这句话你可能听腻了，我再说一遍吧，节哀顺变。”

他背叛了和他一起从烂泥里爬来的郑凯风。

给这六条沉甸甸的人命画上一个休止符。

周怀瑾苦笑了一：“他不认我，一分钱也不会留给我的，遗产自然是由怀信继承。怀信你也熟，很有小聪明，但不是接班的料――尤其接不了他这不黑不白的生意。”

年前埋的伏笔重新拉来，利用自以为是周峻茂私生的杨波，里应外合，撞死了风光了一生的周氏现任掌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