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叹了气。顾一铭听不那叹息的绪。他想他大概犯了错。捷径什么
顾一铭说:“我最近状态不好。”他极少这样刻意示弱,还有些担心被方晓看穿,但关心则乱,方晓只是忧虑地望着他。顾一铭到庆幸,却又有些愧疚。他说:“不确定的事太多了。训练时我也会时常想起你。你总是搪我,这压力让我难受。我想,如果你……”
他在什么呢?自拟一只楼飞坠的瓷,试图迫方晓敞开怀抱。可他方才竟忘了,方晓能粘补他,仅仅是因为他也曾经那么易碎。
方晓手机也不看了,“哗”地掀开被,半坐在床上,注视着山脉彼端的顾一铭。
方晓瞧着丝毫不意外,果然刚刚是在看运中心的新闻稿。他的嘴唇蠕动了一,像是拿不准该有的态度,一时想要皱眉惋惜,一时又试图微笑宽。那样明白无误的紧张与关注令顾一铭十分满意,甚至有些飘飘然。
顾一铭忽然停了,他发现方晓不再看他。方晓屈起右,抱着膝盖,巴埋在手肘里,沉默地接受了顾一铭话语里隐的指责。他抿紧了嘴唇,眉微微皱起,侧脸在光影里显得忧郁又可怜。这景仿佛什么文艺电影的镜,令顾一铭回想起方晓曾经的自白:他是很容易崩溃的。
顾一铭洗完澡来,见方晓背对他的方向埋在被里,整个人藏黑暗,只有手机屏幕荧荧地现一微光,页面版式有些熟悉。他想了想,试探说:“今天打了第二场选赛。”
顾一铭说:“打得一般,慕尼黑站有悬。”
之外,什么都没有。
顾父一走就是快十年,初时还半年回来一次,等顾一铭上了中,就再没回来过了。顾一铭小时候过年去外祖父家,怎么样,当时年纪太小已经记不清,仿佛是祖父祖母、母亲和他,四个人三代同堂,或许也曾和乐;父母离异之后,他过年便改成去祖父家。那是个闹的大家庭,人丁兴旺,团年饭要开四张圆桌,彼此亲亲,只他一个是冷清的。
方晓说:“是吗?”
一居室毕竟空间局促,靠窗的墙边原本就摆了一张床,现在将客厅的沙发床也展开,五斗柜和矮桌便只能挤在两张床之间,像一段延绵起伏的山脉。室的大灯关了,床只亮着一盏昏黄的小灯,一半在山这边,一半在山那边。
但也许,趁着这一场失败的比赛,他找到了一条捷径。
“我胡说的,”他坦白,“跟你没关系,是最近能训练的问题。训练计划调整,我还没适应过来。”
关于家的联想让顾一铭的脑轻微地发。他不自觉地朝方晓迈了一步,小撞在了矮桌上。那疼痛很钝,然而迟迟不肯消退,像一种经久不察却切实存在的望。
他原先还觉得有寂寞,渐渐也就习惯了。不曾想时至今日,忽然又开始贪心不足。
顾一铭知方晓这人外表温柔弱,心固执无比,仿佛是说开了,其实心里还装着他自己那套逻辑。什么短暂、年龄差距,那些关于心理、关于阅历的观,都一套一套的。偶尔撩一撩就算了,当真讲起来,说半年就是半年,谁也休想辩赢他,拙的顾一铭更是不到。
顾一铭站在黑暗里,看着灯光照方晓蜷着的轮廓,那试探人心的法已变得索然无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