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晚上到太原的时间还有剩。大队回去休息,只有他们仨和郑老板齐帆一起去了夜市。齐帆是山西人,虽然老家不在太原,对吃也很是懂行,一顿羊杂碎吃得唐绍大呼痛快,反而方晓和顾一铭不太动筷。
顾一铭老实:“有儿咸。”
顾一铭觉得方晓太瘦,大概不太好,便主动走在迎风的一侧,视线落在深夜的河。他是湖州人,17岁以前都待在泽之乡的浙江,但宿舍和学校都不在边,因此不太亲近。他想问问方晓是哪里人,话到嘴边却不知该如何开。他很久没有主动去了解别人了。
他不知方晓听懂了没有。
他听见隐约的涛声。
怎么可能没关系呢?但是顾一铭不能这样反问。他
顾一铭问:“逛什么?”虽然是疑问句,他已经起跟着方晓离开了餐馆。店门外是一条不算闹的主,路灯隔着树影洒来,偶尔有人骑着自行车经过。
顾一铭看过那张朋友圈的照片就明白了。他知方晓喜的他是什么样,现在他又是什么样。方晓对他抱有那时的期待,就像教练、击队、周围所有人一样。他很抱歉打破了方晓的期待。同样的,他也很抱歉辜负了击队、辜负了教练、辜负了自己对击的一切付与。
顾一铭试图把这件事讲清楚,话语却被表达能力与交意愿牢牢限制住了。他最后只是说:“我不是你喜的顾一铭。”
方晓笑起来:“我也觉得。”他跟齐帆打了声招呼,回邀请顾一铭:“我们去逛逛?”
那歉疚太深,抛去时将自己也抛空;那歉疚太重,他本就拾不起来。在这里的,只是一个叫顾一铭的壳,他的里是空的。
“不知呀,”方晓笑起来,“我也是第一次到太原。”
他们漫无目的地沿着汾河从一座桥走到了另一座。河畔是绿地和公园,天气渐冷,游人稀少,街灯寥寥,显得冷清。汾河缓,夜低沉像大地的鼾声。
方晓说:“小顾是浙江人吧,味不和?”
顾一铭与他对视片刻,确定他这句话是认真的。方晓摊开双手,表示去哪里无所谓,顾一铭于是闭上了。他侧耳听了一会儿,向右手边一指:“那边吧,那是条河。”
顾一铭最后只是说了一句谢谢,还有一句对不起。
方晓有很多事值得他谢,顾一铭也有很多事该向方晓歉。他格很糟糕,这糟糕曾经被无可辩驳的击成绩代偿了――那是合理的傲。然而,在如今他的气手枪也背叛他的时刻,却再没什么可以推脱。
方晓说:“没关系。”
击跟别的运动不一样,它不是你可以用客观条件作借的,成绩不好不是因为你不够、不够壮、基因不合适、哪里受过伤――这些能在其他项目上让你连失败都有英雄姿态的理由,在这里没有用。打不好只是自己的问题。击的一切都是普通健全者可控的。它甚至对视力都没有限制。顾一铭的跌落没有任何理由,只因为他自己在跌落,他的心在跌落。
方晓停脚步,等着顾一铭回看他。明明瘦得像一副骨架,方晓却总是将背得笔直,毫不遮掩地展示着跟顾一铭差不多的。他平视着顾一铭的睛,安静地说:“没关系,小顾,真的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