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

若论清明祭祖，乃是不分满汉贵贱的，可要是碰上皇家那便非同一般了。是年，摄政王奉宣统帝清东陵祭祖，又因正值乱世便越发要隆重盛大以粉饰太平，便xia旨自乾隆以来所有有幸被赐陪葬东陵的勋贵之后都要随后前往蓟县祭拜，端的是声势浩大，车shuima龙。

鹤生chu自满洲正红旗，老姓钮钴禄氏，乃是昔年乾隆朝一等宣勇伯和琳之后，和琳因战卒于军中后，乾隆帝亲谥忠壮，陪葬东陵，故而今虽家dao中落，却依旧有恩旨领了祭银牲礼，动shen赶往蓟县。

因为郑重其事，带去的仆妇家眷也不少，卫千山等人便乔装打扮，混在钮钴禄府人ma之中，顺顺利利地通过了盘查，离开了京城。

蓟县县城不大，却有座千年古刹，名曰“独乐寺”，乃是当年安禄山在此誓师为帝，“思独乐而不与民同乐”而得寺名，平日里香火并不兴旺。鹤生这一路走得避人耳目，待ru了蓟县已经天黑，便在寺nei住xia。

由于地chu1皇帝陵园附近，寺间僧众对达官贵人都是司空见惯，自顾自敲钟念佛zuo晚课，无人对他们多加理会。鹤生乐得无人清净，稍事安顿之后，他来到ma厩亲手在shi槽里添了些gan1草。ma夫牵ma走来，赫然便是乔装打扮了的卫千山。

鹤生tou也不回，压低声音dao：“此地东南不远便是天津卫码tou。我已联系好了船，待夜深人静你们便走罢，天亮之前离开。盘缠细ruan我都已备好，万事定要小心……”话音未落，便gan到一双手从后轻轻地覆上他的手：“鹤生，我还在等你的答案。”卫千山的声音依旧如戏台上一般唾金漱玉，dang人心魄，“你我shen份不同，满汉有别，能到今日并不因为当年我在战火中救你一命，而是灵魂上的契合。你并不属于钟鸣鼎shi的故纸世家，为何不随我南xia？我可以举荐你加ru同盟会，待革命成功，你我可以去东瀛，甚至去欧罗巴，睁yan看世界。”

鹤生心中似有微动，回tou望向这个多年故友。曾几何时，他也曾经有一份类似的豁chu一切行走天涯的率xing，可而今……终究是时移事易。半晌过后，卫千山勾起一抹苦笑，还未及说话，便又听见寺外一阵ma嘶人声，为数还不少。

鹤生警觉起来，嘱咐了卫千山几句，便外chu打探，却冷不防与刚xia了ma车正大步liu星往nei走的尧宁撞了个满怀。

尧宁本能地伸手相扶，相chu2的那一瞬间便愕然地抬起tou来，yan中的惊喜却是转瞬即逝。他立即后退一步，垂首掩目：“我……并不知你也投宿寺nei。”

鹤生愣了一xia才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登时有些气血上涌，不知是气是怒。可细想想，来蓟县祭拜之人络绎不绝，两家祖坟离得又近，在此相遇也属常理之中。

两月未见，yan前这少年仿佛又成熟了不少，两颊清减了xia去，显chu一片刚毅的阴影，然而神郁气悴的，也不知是为何会疲累至此。

尧宁未得回应，自嘲地轻扯嘴角：“先生莫气，我另寻地方投宿便是。”

鹤生皱眉，冷淡地dao：“不必。佛门无边，人皆平等，各寻住chu1即可。”

心，却到底乱了。他对自己说，他只是担心变生不测，卫千山等人无法安全脱shen。可更漏滴过，尧宁果然没有来找他麻烦，却是鹤生自己心神不定，难以ru眠，只得独自chu来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