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走了,却还在留念什么。和珅肯来送他,他便该知足了,待他此战完胜回京,再长久之计——但却象生了一样,不想走,不愿走,福康安闭上。他从不知自己也有如此懦弱优柔如此长气短的时候。
“那当然我——”和珅猛地闭嘴,瞪大看向愈加近自己的福康安,历尽风霜的容颜,飞扬如剑的长眉,和那——墨一般深重的双眸,“你,你要什么?!疯,这大庭广众之——”
“如果真地不愿,就推开我——再逃一次。”福康安呢喃地说着,却未等和珅僵的有所反应,就轻轻地,上他冰凉的双唇,“有你这个祝福,这场战,我一定赢!”
“哥……”和琳低看着他,有瞬间的恻然——他才刚刚回京一年不到,便又要再次踏上征途——或许,这就是冥冥中的宿命。
福康安愕然:“为什么?!”
夜朦胧中后退百步的众兵士并没有看清他们的动作,自然更看不清和珅脸上陡起的赤红,只当是他们的主帅在和相耳边交代什么,和珅又惊又地退开半步,几乎不敢相信就这个蜻蜓一般的“吻”竟让他激动到整颗心几乎要从嘴里来一般。
“哪有人拿这么血淋淋的东西贺礼的!”和珅合地佯作嗔怒,福康安在旁着兄弟二人,终于缓缓地抬手一挥。
福康安直起,深深地望他一,左手扬,原本席地而坐的所有士兵全都瞬间起立,一路小跑地——聚集到主将麾。
和琳一夹肚,与他并肩,忽而执鞭指:“前方十里外有村庄,我们先在此歇一宿明日再走吧。”
“你在关心我吗?”
他不等通报,绕到侧门翻
福康安愣了一,在他的理智能回应之前,他已经狠拉缰绳纵奔驰而回,一路急驰而去!穿过德胜门,崇文门,抖落一夜星辉,驻长嘶的瞬间,他已经到了什刹海西的和珅府——雕梁画栋庭院深深,却锁了多少恨离愁!
和琳抚了抚鬃,忽而扯扯嘴角:“将士们骤然离京,也都思乡难奈,何妨……在京郊,逗留一夜……”慢慢地转看他:“你也……还有一夜的时间——再去,看看他……”
大军开,从此征程漫漫,音容渺绝。
直到众人了北京外城,西南行军到了永定河,两百余米的芦沟桥如一白练横跨于河,这便是京城最南的门了——过了此桥,再见他,便不知何年何月,第一个策过了这汉白玉桥面,福康安回首遥望,暗夜中的北京城在芦沟桥残月冷波的映照,透几分森然,几分肃杀。
次万万不可——”一张脸陡然在他面前放大,福康安在上忽然弯腰看他,飘扬的一缕散发在秋夜凉风中与他的纠缠在一,似有千千结。
和琳一如往昔一般地对他明朗地笑,竭力冲淡哀伤的离别:“待我直捣黄龙取了贼酋首级,拿回来给那未生的孩贺礼!”
和家两兄弟文可兴,武可定国,双双位极人臣青史留名——本是他毕生的夙愿,可如今他握着兄弟的手,却只剩怅然。他手用力,有些颤抖地,“早儿……回来,十格儿听说有喜了,等你回家,咱们家又要添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