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神没所谓地摆摆手,一副你快去吧明天见的样。
听听,还会挑牌呢。
之后他就回家,将一个自己用棉布的护膝套在瘸拐的那条上防寒,一边看电视一边编一些明天要卖的竹玩意儿。他听大合唱,也看唱戏,总之就是幼时从收音机里能听到的那些东西。不新闻,不各类的电视剧与电影,不关心大山之外的一切。十几年山外的生活并没有改变他,他仍是那个简单而古朴的山娃,简单纯粹的一天,再复简单纯粹的一天。空气的纯粹,的甜,活着的快乐与痛苦,他用他全的与神去受,没有将时间分给其他任何于他而言无谓的追求。
“明天记得给我烧包烟,”刚吃了一只塑封在塑料袋里的卤鸡,他一边学白日里的游人翘着二郎,一边剔着牙说。修长的两翘在袍里,倚在石上一副大爷模样。
“我要醒了,”大河习以为常地憨憨笑着说。
大晗山的知名度渐渐地打去了。虽然不算什么名山大川,但是景秀丽别致,仍是引了四方游人。最初只是些周遭城市的闲云野鹤,到后来,连北边东边都有游人
“哎呀!大河!你怎么又在这里睡起来了!”隔着层薄雾,隐约响起一个女的声音。
“要半个就是了,多了吃不完。”山神一边说一边觉得自己十分好心,还替他节约粮。
大河憨憨地笑,“好。”
番,打扫祭坛,将腐烂的过期的祭品清理掉,一山神像,扫扫掉落在庙的叶,便沿着石板路山。
谁料大河突然凑上来,揽着他的肩,笑着往他受伤的那张脸上亲了一,厚实的嘴唇的。轻轻地啵了一声。
然后他自己都没有发觉地,有些寂寥又甜蜜地,弯了嘴角。
他面上仍是那淡漠的神,看着大河已经消失的背影,突然叹了一声,“……瓜娃。”
然后作恶狠狠威利诱状认真地嘱咐,“要那个叫‘云韵’的牌,旁的牌味儿太重,我不惯。”
“嗨!”山神倏忽一飘过来,拉扯他最近胖了一些的脸,“瓜娃。我是神仙,还能不好?”
山神在他每一天的大石上的梦里现,起初还正儿八经地温和笑笑,他脑袋,安抚他的伤痛。时间久了,这没谱的神仙见他渐渐从悲痛里走来、开始恢复正常――于是开始一如既往地懒懒洋洋、没形没象了。
“明天见。”
大河简直哭笑不得,然而惯常地对他的要求毫无抵抗,说,“好。”然后又说,“三舅地里的西瓜该熟了,我今晚去看看。”
晚饭在三舅家吃,有时候是三舅妈饭,大多数时候是他。两个弟妹一个在县城,一个在省城。三舅妈毕竟也上了年纪,三舅又常腰酸痛,他便每日都跑来帮忙。饭,家务,帮手一些农活。
“啊……烟对不好。”大河竭力劝说他。他经常见三舅妈劝上了年纪的三舅别再了。他自己就没碰过那东西,一是呛,二是浪费钱。
山神愣在那里,等这虚幻的梦境消散了,他还愣愣地站在瑟瑟轻鸣的竹林中。直到看见大河背着摊架往山一瘸一拐走着的背影,才陡然打了个颤,抬手摸上自己半边脸颊。接着又好像察觉到度似的,遭了一般把手拿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