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是骂着,可句句都能听得,她心中对最小的弟弟那份到化不开的溺与牵念。
“何止会骂话,罗霜大人年轻的时候也曾是个泼姑娘,”罗霜拭去角泪花,“揍起家中不听话的小弟来,照样地动山摇。”
似被无形的绳索牵引,泪朦胧的月佼缓缓起,绕过桌案,轻轻站到了她怀中。
那血脉相连的怀抱温又厚重,无声呼唤着游归家。
破涕为笑的月佼抹掉面上的泪,调地勾起唇角,瓮声瓮气:“原来,罗霜大人,竟也是会骂话的……”
是晚辈,对祖父与祖母之间的前尘种种的了解,也不过偶尔听来只言片语罢了。中间的恨恩怨她说不清楚,也不知该如何去解释才能不使罗家人伤心。
“小姑娘家家的,心事倒重,也不知成日都瞎想些什么,”罗霜的神像看着家中调的小孩儿,有无奈,有纵容,角的皱纹里全是笑,“你就是打定主意不肯认我,是么?”
她这一哭,把罗霜也惹得满是泪,站起冲她展开了双臂。
话说成这样,这就算认了。
她的祖父临终前特意叮嘱过,不立碑、不设灵位祭奠,因为他自觉辱没了家门风骨,便权当自逐于家之外了。
所以,她不知自己有没有资格替祖父与罗家相认。
她的份在罗家算是坐实,只是她不愿认,他们也没要她的意思。这份无言的温,她心中不是不怀的。
她嗓音温柔慈祥,全无责怪之意,这让月佼心中愈发酸疼,忍不住就扁了嘴,泪唰唰地落了满脸。
罗霜抬手轻抚她的后脑勺,将小姑娘哭得湿哒哒的脸儿轻轻在自己肩,“傻孩。”
隔了两辈的一老一少相拥而泣,前尘往事尽数不提,只安然享受着意外重得的天。
别以为老人家们就没有年轻过,可厉害可厉害呢。
月佼咬唇想了想,怯怯笑望着罗霜,角泪痕犹残,胆却像大了许多:“我一直……不是不想认,是不敢认。许多事我怕我说不清楚……更怕说清楚了会让你们不来台
罗霜轻叹,笑意无奈,“没什么要指教的。后日就是家母寿辰,怕你不肯来,今日我就特意登门来请,以示郑重。”
月佼噎噎地伏在她肩,小声:“祖父说,他辱没了家门风骨,想回家,却不能回……我不知他是不是真的乐意阿娘他的女儿,也不知他是不是真的乐意我他的孙女……”
面前这位长者是她祖父的,中原的习俗,她该尊称一声姑婆,或外姑婆;而罗堇南,她祖父的母亲,那是她的曾祖母啊。
就这么一句话,所有的事便昭然若揭,再容不得谁抵赖蒙混了。
其实从罗昱修及罗霜的态度来看,即便月佼不松承认,他们也早已猜到,严怀朗交还陛的那枚椒图兵符,是从她手上得到的。
罗霜虽年长自持,可一听这话也忍不住抹泪,拍了拍怀中小家伙的背,中笑斥:“罗霈那混账小,他懂个屁的家门风骨!不过是知自己犯浑了错事,不敢回家罢了……打小就是个敢不敢当的混球,你别理他说过什么……”
“要来的,”月佼中浮起一层薄薄气,心中酸,“正想着晚些去给罗堇南大人挑一份寿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