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四不会安人，当着面还能把都注酒里，一杯酒陪着了肚，一切就都在不言中。隔着手机看不到对方的表，摸不清对方的绪，说什么话就都苍白又愚蠢，他说得磕磕碰碰，温让还没回话，差儿把自己说得刺挠起来。

第三天，温母问温让这几天怎么都在家闷着，忙一年了，不想去玩玩么？温让接过温母手里的扫帚：“要

电磁炉上起了锅，细小的气泡升腾在油里，温母笃悠悠切着菜，跟温让闲话家常，她没有对温让这次的行程有任何想要询问的东西，仿佛儿真的只是跟平时一样去了个短差。

年关了，能平静几天是几天，他们老两儿真的再受不了折腾了。

“嗯，去了一趟N市。”

温母在厨房听着温曛的电话，问温让：“前几天去外地了？”

“说了，说你打电话过来，要去外地几天，没说去嘛。”

温母淘米上锅，接过温让洗净的菜放到案板上开始娴熟理，接着说：“今年运厉害的，昨儿晚上还想着今天给你打个电话，怕你没买票不好回来。去年你二姨家的小不就是么，年前去厦门玩儿回不来了，一直折腾到大年初二……”

“温让，你别想不开，咱们这么多年不就图个人还在么……”

第二天，裴四来电话问他还好么，要不要来喝一杯？温让问你都知了？裴四说程期都跟他说了。

现在要跟他们说自己在N市找到的线索么，要告诉他们自己已经在跟沈既拾血缘鉴定了么？

不说了吧。

为什么没说，她不是猜到了自己是去找温良的么？她就这么抗拒关于温良的事么？联想到刚才温曛哭着说“她就像亲一样好，她特别我……”，温让脑仁儿一阵乱。

温让笑笑：“……我想吃蒸菜。”

温让洗菜的手顿了顿，“温曛没跟你们说么？”

“嗯？”温母回过。

温曛没告诉他们。温让想。

围裙洗手菜，温让帮着打手。这么一通折腾来，温曛也没心思去找李佳鹿了，打个电话过去说我哥回来了，一家一起吃个饭，明儿再约吧。挂了电话后去洗把脸，跑到自己房间把门一关不愿意来。

第一天，沈既拾发来短信问到家了么，有没有好好休息？温让看着手机发了很久的呆才回复，只回了简单的几句，便找了个“陪我爸去买东西”的借匆匆结束了对话。一个人趴在阳台上了半包烟，直把气呛得发疼，什么都不敢想。

温让听他在那又找了个借冲蒋齐吼起来，忍不住笑：“我没事儿。”

“哎呀正好，”温让极少在吃东西上跟她撒，温母顿觉开心，立把手里的菜抛到一边，在围裙上手：“昨天我留了一大碗芹菜叶儿，快端来。”

“去N市什么，差么？”

选择缄不言的后果就是一个人独自忍受。等待鉴定结果炉的那几天，温让就像被钝刀剜肉一样煎熬，时间过得那么慢，每一分钟都像被无限延长得看不到边际，又像一有形的线，在他心脏上一圈，一圈，缓慢且悠闲的缠绕，把他紧紧勒裹起来。温让没有回自己的地方，那房里不知不觉间已经盛满了跟沈既拾有关的东西，他在那里待着连呼里都泛着涩苦。

“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