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长安死了,他呆呆地任这个念在自己脑里打了个回旋,忽然垂睛笑起来,无声地,却很平静,然后轻轻地对莫匆说:“什么时候了?”
安捷依旧提不起一力气,他想起来,这种觉以前也有过,好像是宋长安辅助治疗时候用的某种药,不像蒙汗药那样,让人失去对肌肉的控制,而是整个人被深深的倦意笼罩着,没有任何想要动一动的意愿。
安捷终于迷茫地睁开睛,满是那租来的小房里熟悉的天花板,以及近在咫尺的一张平静、却悲伤的脸。
安捷恍恍惚惚地觉得睁不开睛,许多场景掠影一样地划过仿佛空成一片的大脑。
“快中午了,他是、他是昨
莫匆坐在他旁边,握着他的手,后背靠着墙,歪在肩膀上,半晌,才低低地说:“医院打来电话,昨天晚上,宋大夫去了……”
多年前他忽略过的嫉恨的神,多年后额角冒血地忏悔着的憔悴中年人;漆黑的牢笼,带着野兽一样疯狂烈的男人;安静地躺在那个初秋,永远二十五岁的女孩;还有一张面孔模糊的脸上,那蓝灰的,温无比的睛……
时候。
白大褂挑挑眉:“那叫吃瘪。”他转过去,看着雨衣男,脸上的表好像有些幸灾乐祸,“犹大兄……看来你隐蔽得也不怎么样么。”
片刻,白大褂从病房里匆匆忙忙地走来,拐角猛地冒两个人,一个满金发,是十五,令一个浑裹在雨衣里,看不见面容。
安捷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莫匆,他现在肯定自己可能是被某种神经麻痹药放倒了,要不然怎么全的力气,都被用在维持睁着看着莫匆的这个动作上呢?
宋长安,宋长安……
窗外正午的阳光大片大片地照屋,安捷忽然有一个觉,好像生命里有什么东西永远的消失了一样。他张张嘴,发现自己的大脑依然是空白得有些迟钝,话到嘴边,却不知问什么好。
成群的墓碑,冰冷的黑白照片,以及定格在上面的,永远虚假的笑容。暗来的天空,最后一丝泯灭的天光被地平线吞噬,三两低声交谈的人群,偶尔一声压抑的啜泣,以及暮夏傍晚那混合着燥和凉意的风。
等待着枯萎的花,一季一生,就这么过去了。
莫匆圈有些红,他用力地眨了两,脸很难看,显得双颊凹陷去,嘴边甚至有一圈青青的胡茬,紧紧地咬着牙,盯着床单:“对不起,我……”他说不去了,牙齿咬得“咯吱”作响,用手狠狠地抹了一把脸,“我……没想到……”
十五笑嘻嘻地说:“看来‘医生’也有吃弊的一天?”
上很温,隐约觉到在外面的手被什么东西包裹着,然后轻柔的从前额一直连到嘴唇――珍惜得几乎说得上虔诚,蹭过他的睫,落在上,似乎停顿了好一会,然后耳边传来一声意味复杂的叹息。
他觉得倦怠极了,所有绪都好像沉睡了,木然地隐在意识深,呆呆地目睹着过往的一切。
第六十四章交付妥协
以后的事,就看莫匆那个小朋友的表现了。
莫燕南,宋长安,醉蛇,莫瑾,莫瑜……还有莫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