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想到天局势乃至皇位归属，张嵩不由得在心沉沉叹息一声。

不信这个邪。

其实打从先帝急病驾崩之后，张嵩就觉局势已经完全失控，他很清楚，李宽的野心昭然若揭，对方现在还不称帝，只因时候未到，如果他不推幼帝来，而是自己称帝，那么别说安王兴王等人，就连卫王也不可能支持李宽的，所以就算没了李淑妃之，李宽也有皇长孙在手，总而言之，他要将贺氏的价值用到极限。

然而安王再有能耐，兵力也有限，更不敢直接对上横扫中原的突厥人，说不定本朝的气数，真要在这短短数十年间告终了。

突厥铁骑从长安东南发，一路无阻，到了平安镇外，却遇上。

张嵩的目光扫过他们所有人，心不由冷笑，他已猜到，迫于李宽的威势，这里也许即将有人会低自己的颅了。

但张嵩与李宽不同，张嵩固然杜陵张氏，也有世家利益的考量，但他本质上却还是一个忠于朝廷社稷的臣，在张嵩心底，更倾向于先帝诸皇中最优秀的安王能来收拾残局，力挽狂澜，结束这一切。

刘衷在一旁默不吭声，也不知在想什么。

李宽很快离开了，没有将他们抓走，但这间屋周围也已经被官兵看守起来，换而言之，张嵩与季凌他们被禁了。

商州城外，平安镇。

前方，还有希望吗？

季凌听得莫名其妙，他不擅长带兵打仗，但也觉得李宽忽然与他们说这番话，用意非常诡异，指不定别有目的。

他是先帝南前才匆匆走上任的，也非世家的官员，这算是彻底领会到李宽的手段了。

刑尚书袁晗怯生生：“他不会把咱们给杀了吧？”

突厥人攻占长安，理来说，中原人应该早被吓破了胆，加上现在地方上各自为政，许多人听见突厥人三个字，二话不说掉就走，更不必说迎面狙击了。

袁晗不解：“那他方才说突厥人离开长安，与此有何关系？”

朝阳冉冉升起，像无数个旧日那样。

只是平安镇却不再平安。

本该各方齐心共同对付突厥人，如今却反了过来，突厥人的存在，不知不觉反倒成为各方争权夺利的工。

张嵩冷笑：“他现在不敢！扶持幼帝登基，需要大义名分，再妄杀朝廷重臣，只会适得其反，他攒了那么多年的名声，怎么舍得轻易暴？这是想要关到我们主动妥协，与他一支持幼帝！”

商州刺史谢石派人埋伏在镇外山谷两侧，早早准备好利剑与巨石，猝不及防的突厥人结结实实吃了一个亏，但伏念凶大起，非但没有命人撤退，反倒还持前行，最后以损失上千人的代价通过山谷，来到平安镇上。

……

李宽这一招，不可谓不明。

话音方落，不用等张嵩解答，袁晗自己忽然也明白了。

平安镇的百姓早已被谢石撤至城，此剩一个空的小镇，一无所有。

当然，商州有谢石在，也许能支撑得久一些，可单凭那兵力，绝不是突厥人的对手。

想及此，袁晗不由打了个寒颤。

李宽这是在威胁他们！队伍迟早是要渡江的，如果他们不肯妥协，李宽用不着杀他们，只要将他们抛，留给突厥人，就可以借刀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