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拉了拉大氅,示意秦远接着躺能让他抱着。他已经有些困了,迷
母的怀想与遗憾,仅仅是想念与遗憾。兴许是因为他终于明白,失去了便是失去了。人人皆有憾事,他的来得稍早一些。纵然冤屈,亦是如字落纸上再无从更改的。
夜深了,车停于官之旁歇着。十五窝在车里吃饼,秦远问他:“你喜府里么?”
“不然别睡了,”秦远皱着眉,“这样冻得睡着,病了可怎么着?”
又或许是因为,他的心已有归。他的心里那些无释放的隐秘的仇恨与怨怼,被一场温柔的大雪冲散而去。
这场雪是秦远给的。
十五不发表什么意见,认认真真嗯了一声,权当同意。
十五笑了笑,秦远接着:“咱们这次回去,恐怕不能再住在府里了。就像哥哥之前与你说的那样,我已与伯父母讲明我再不娶妻,要想他们服气,想必不大可能,只能我们去住。你喜那些朋友,我就试着向伯父母要他们,但他们自个是否愿意、伯父母给不给,还是两说。不过我们仍在京城住,你若想跟他们玩,还能见得了面。”
“停停停,”秦远说,“不准气我了。”
车缓行慢走,几个小厮轮赶车。归途上不比去时那般折腾,几个人却并未轻松多少。他们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这一行风风火火惊天动地的,却是一句都未跟秦府知会过。堂少爷为了他的小儿在大年初一奔京城,如今一对璧人回去是皆大喜,他们可不一定。堂少爷是秦老爷正儿八经的亲侄、秦夫人的亲外甥,虽离经叛,挨顿骂是天了,而他们这些小厮,却说不准会被上什么样的罪名,为的“教唆少爷胡闹”。这样一想,几人都心有戚戚焉,又不能就此逃了,只着往回赶。偏生那堂少爷尚优哉游哉,一会风大了停一停,一会指使他们去买些乎吃回来。
十五的腮帮鼓鼓的,睛转向秦远。他细嚼慢咽地将嘴里地吞去,认真想了想,:“我喜府里的人,旺儿哥,朱红,雪青,清风……”
夜深冷,一行人未寻着住,便脆于车上暂且歇着。几个小厮挤一辆,十五与秦远睡一辆。车地方不宽敞,将桌案拆了放一边,也仅够两人依偎着躺。十五一向畏冷,此时连外袍都不解,哆哆嗦嗦双手双脚地抱着秦远,巴搁在秦远肩膀上。秦远抱着人,用大氅给捂着,仍能听见肩上少年牙齿咯噔咯噔的声音,又是觉得可又是心疼,再起去拨炉。
第42章
“少爷,咱们离了府,是不是便没钱了?”十五的里些怜悯来,“那你直说罢,我只吃一半就成。”
秦远若有所思地瞧了瞧他,觉得这小孩作古正经的模样实在可笑可,心里总忍不住想逗他,手上一勾,将十五握着的饼给抢来,冲他挑了挑眉。
十五当即面红耳赤,地答不。
十五:“……”
秦远脑门青筋直,此人脑袋瓜聪明得很,帐本得利利落落,怎会不知他有没有钱?秦大少爷想逗人,反被人逗,心里有些憋气,从善如地将那肉饼送回去,快:“逗你玩呢,哥哥多的是钱使,你想吃甚么就吃甚么……”他顿了顿,声音愈发温柔,揽着十五肩膀的手慢慢,直往探去,“这还饿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