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数他刚才数过的虫蚁翅膀。
我回想片刻,很快想了起来。
我抚摸着他的背脊,这条骨一节一节都是向外凸的,他的劲瘦,却也衰退得厉害,我用掌心去磨,想把它恢复成从前的样。
可我捂不,他似乎在我怀里越来越冷,我仿佛抱着块冰。
可严潍忽然说:“没关系的。”
我疑惑地看向他,觉得他说话是越发没有逻辑了,东扯一句西拉一段的,彼此间全无关连。
他拍了拍侧:“陈潇,可不可以抱着我躺一会儿?”
我想从他的睛里找到湖泊的某样什,我想那里掩盖了非常重要的东西。不安又窜上我的脑,从他醒来不久,这份不安就一直缭绕在我的本能里。
我一惊,立刻想要给他捂回去,这太放肆,这么病歪歪的,居然胆敢在我的底不珍重。
“我知。”我用嘴唇蹭他的额发,“我怎么可能不知。”
“我想通了。”严潍说。
严潍回应我的目光,我看他,他也看我。他越看着我,瞳仁越清澈,那些一直显而易见的仍在,却不似从前,混沌沌的,要扑来,恨不得把每一份因我而起的喜怒哀乐都倾倒到我这里。他看着我,瞳仁里藏着湖泊,淡淡然,安安静静。
“为什么先前不肯说,明明现在都坦然地说了,不是么?”
“就为了这个?蠢货!”我恨铁不成钢,“你该和我说的。你是人,严潍,你是有七六的人。你又不是什么圣母玛利亚。人活世上,哪个没有私心?”
“什么没关系?”我的思绪被打断。
是。
我简直气急败坏,组织着语言决心不把他痛批到狗血淋绝不善罢甘休。
“有时候觉得自己实在卑鄙无耻。”严潍说。
“随便谁都好,十几年二十年只能活在一栋小别墅里,都会痛苦不堪,何况是你。你是英雄啊,陈潇,你是神明,你比任何人都要不羁,不被束缚,鹰一样,是要翱翔九重天的。我知,这些我都知,可是我依然这么想,依然这么祷告。很可笑不是么,说着决不允许他人囚禁你,心里却盘算完全相反的事。”
“可是实际上,从你能迈家门后,我总想着,有什么办法能够恢复之前的状态,有什么办法使你永远是个地缚灵,永远幽禁在狭小的区域里,永远只能在我的视野,别无选择。”他笑起来,边笑,边咬牙,边用力地呼,风箱一样的涸的笑声在我前震动着。
“嗯。”
“字字句句,发自肺腑。”
我难过不已,听见自己腔骨里的心应和他的笑声动。
“你问过我要不要将你锁在边,日日夜夜禁锢在床。你记得么?”
实在是太静了。
严潍不回答,他掀开被。
我听见严潍牙关颤抖的,细碎的响动。他太冷了,我向来知他的手脚是凉的,他寒,长年累月虚亏。所以我用力搂着他,用上我全气和偏的温,想将他捂了。
我愣了愣,收回伸到一半的手。
此时此刻,我格外憎恨我对的迟钝。
。
“才怪,你会走的。”他从我怀里翻,四仰八叉仰躺在床上,“别哄我啦,我知,你不会为我停的。但是没关系,没关系。”
我只得哄他:“严潍,别怕,你别怕,我不会走的,不会离开你。”
很久后,我问他:“你就是在害怕这个?”
当时严潍还回答我,他说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锁住我,如果谁敢这么,他就杀了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