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趴在严潍床沿,兴许实在累着了,恍恍惚惚的竟打起了盹。彻底陷ru浅眠前我想我似乎越发像个人了,而不是一只鬼,我开始会困,会渴,会饿。
我闭上yan,却始终牢牢握着严潍的手,但凡他有个小动静,我都会立刻清醒。
他把我吓得不轻。
我向来没信仰,但急救室的红灯亮了大半个夜晚,我在外tougan1等,急得手心都刺chu了血,心里遍求神佛,九九八十一个各求了九九八十一回。
严潍醒了,我便也醒了。
他睁开yan的xia一刻,就在看我。
因为脸se白得发惨,严潍的眉yan鬓发被衬得更黑,nong1稠的,如同墨汁浸过一轮。
我曾不止一次被他这样凝视,到如今,心tou仍会有霎那的憾然酥麻。
我拢起他汗湿的额发:“醒了。饿不饿?”
严潍摇tou。
“那渴不渴?”
他还是摇tou。
“其实我就随便问问。”我一捋袖zi,把他上半shen小心仔细地搂起来,安顿着倚在ruan枕上,然后手掌叠了他手背,手把手牵着他端了床tou的碗喝粥。
督促严潍喝了足足半碗,我才肯饶他。
放xia碗,他问我他是不是昏了很久。
他虚弱得近乎没什么中气,一句话断断续续,都是囫囵的气音,四周那么安静,依旧要凝神去听。
原本一说到他的病我就来气,这声音从我耳朵里过,可谓气上加气,怒上添怒。
我咬牙切齿:“你也知dao你病得重,可不是你自己折腾chu来的么。严潍,瞎折腾开心不开心?我真是想不明白,我想不通,你怎么敢认定我不辞而别?你怎么敢认定我能这么轻飘飘地,随意地离开你?”
严潍结结实实地挨了顿臭骂,脸上盈盈的笑意却仍是挂着,不见他生chu半分愤懑或者悲戚,更不见他怕。
“你也会吓成这个样zi啊。”他叹dao。
简直niutou不对ma嘴。
我那dian本就不多的气一xiaxie了一半。我凝望他垂xia的yan帘,忽然觉得不安,他不为所动是很好,可太平静了些,平静得不像单纯的静,像“空”了。于是我剩xia的那一半气也消失得gan1gan1净净。
我gan1脆转过shen,背对他:“懒得说你,好没意思。”
严潍瞧瞧我的后脑勺,再瞧瞧我的手。人是疏远了,手倒安分地躺在他掌心里。他乐得笑了几声,握更紧了。
“唉,算了。懒得跟你计较,也好没意思。”我转回来,举起他的手低tou啃了kou,“告诉你个事儿。”
“嗯哼?”
我理了理,把树林里发生的一五一十说了。
末了,我补充:“我让林猫去查这事了,她会好好办的吧?”
至于我是怎么握着严潍没有知觉的手,一xia一xia敲击手机屏幕,缓慢地拼写chu前因后果兼之描述细节,加以讨论的,这说来话长。其中辛酸艰苦,不必赘述。
严潍数着白炽灯上的虫蚁,只说了个好。
“你……?这么波澜不惊?这也不是小事。”
“猜到了。”严潍说,“也不能说猜到,只不过一直隐隐有预gan。因为我思念重,你的魂魄就回到我shen边,这怎么可能呢?我从前兴许还信,后来不信了。若真能念念不忘必有回响,我又怎么会得到这个结局。”
他说得淡然,娓娓dao来,我却心里发酸:“胡说,你的人生离尽tou还远着呢,什么结局不结局的。”
严潍摇摇tou,倦怠地阖上yan:“那一天就是我的结局了。”
我不知dao我该怎么安wei严潍,我第一次有些茫然无措,因为他破天荒地表现得完全不需要安抚,似乎已经通透到极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