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个鬼，迄今为止，我大概zuo了一百零一天的鬼，在成为鬼之前，我是个……我也不大知dao我算什么，但最早的时候，我是警察。

        这事说来话长，长话短说行不通。

        我晃晃悠悠地在卧室里飘来飘去，观察坐在桌边的男人，男人生得俊朗，一双剑眉，细长的凤yan，于是他显得像狐狸一样狡诈，却又不阴柔。

        很多年前，我们是朋友。

        他正在信笺纸上写着什么，我飘xia去看，是遗书。我忽然觉得伤心，我知dao他活不长了，自我死后，任谁都看得chu他shen上的活力随我一diandian失去了。

        我伸手拥抱他，把他搂在怀里，可惜我是个阿飘，碰不到他，他也不会知dao我就在他shen边。

        忽然他呜咽了一声，整个人趴倒在桌上，手死死摁住胃bu，浑shen都疼得痉挛。他的胃病又犯了，我看着他这病一天比一天更重，可是他不好好吃饭，不好好吃药，鬼也拿他没办法。

        我急得不得了，去摸他的脸，恶狠狠地命令他：“去吃药，严潍，你他妈去吃药，知dao没有？”

        若我活着，我这么恶狠狠地说上一句，地上都会呼啦啦跪一大片，人心惶惶，好像要世界末日。虽然我几乎没怎么恶狠狠过。但现在我再怎么凶，也只能无助地看着这男人折磨自己。

        我听见他哭了。在我们都是少年的时候，我没见严潍掉过yan泪。他总骄傲而冷漠，除了把我辫zi绑在椅zi上，或者往我背后贴纸条，其他时候都孤独得像只狼，即使割开pi肤取手臂上的zi弹，他也不会哼一声。这几个月来我看见他哭的次数几乎让我怀疑人生和鬼生。

        严潍伸手去攥桌上的照片——十几年前我和他的合照。他把那张照片十年如一日放在最显yan的地方，他一定很想我，以前也是，现在也是。

        严潍小声地叫我的名字。

        我心里跟着他一块疼，我一边抱他，一边试图继续叫他去吃药，我能zuo的就这么多。

        直到他站起来，扶着墙挪到床边，打开床tou柜找chu胃药服xia，坐在床沿恢复jing1神。

        是天意还是他微弱的求生yu又烧起来了，反正肯定不是我的劝说奏效了。

        他的tou发散乱地贴在额上，脸se苍白，不像是个三十chutou权gao位重的男人，倒像是二十多的男孩儿，谁敢相信这是国务卿？

        然而没等我欣赏够，严潍又站起来，打开卧室门，沿楼梯往xia走。我飘在严潍shen后，猜他是要去吃东西。

        但他只xia了几阶台阶就停住了，握着扶手一动不动。我心里咯噔一xia，心想不好。

        果然他tui一ruan，整个人倒栽xia去，摔在楼梯间上。

        我匆忙去查看严潍的状况，然后我愣了。

        我能gan受到他pi肤的chu2gan，冰凉湿黏，我试着把他的额发拨到耳后，也zuo到了。

        我低tou看向自己的双手，不敢置信。

        忽然我的手腕被攥住。

        他声音沙哑得像声带里掺了碎石zi，却依然努力地笑：“你来接我了？”

        成为阿飘的第一百零一天，我忽然得到了chu2碰实wu的能力。我把严潍抱到床上，给他换上睡衣，zuo了三明治，虽然成品丑得像切烂的面包，接着我re了reshui袋，捂在他胃上慢慢rouan。

        他看上去脆弱不堪。我烦躁地媷了把tou发，自打我认识这只骄矜gao傲的狐狸，他在我心里的形象多少年没变过了，ai打压人，尖牙利齿，多智近妖，永远理智无比，人ting好的……大概。忽然有一天，我发现他会qing绪崩溃，他会liu泪，他会脆弱会低tou，他说我好喜huan你。这gan觉就像你捉到了只哥斯拉，养了十几年后发现其实这他妈竟是个奥特曼。

        哈，没想到吧。

        我握着严潍的手，天ma行空地胡乱发散思维。自从我变成鬼整天无所事事，就逐渐开始往哲学家靠拢。我的一辈zi总是很忙，很少有时间漫无目的地思考，现在过上这种日zi，倒也没有很糟。

        我听到严潍哼了一声，我低xiatou，对上他刚巧睁开的yan睛。

        我心里一喜，面无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