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而再,再而三,几次三番接近打探,意何为?”淑妃刀相向,架上季连川肩,“走,还是死,你好好……”
淑妃低眸,他底的不忍与怜惜缠绕心,丝丝缕缕透不过气:“不,你不明白。”
火把抛耳房,凉殿多浇了煤油,今夜西风急,烧去宣室殿也不无可能。淑妃换了短打夜行衣,腰上两兜煤油火折,她将七星刀绑去后,一抬,又是那黑影。
“少废话!”淑妃将刀一送,“不走,我杀了你。”
宽厚手掌抚上女手背,季连川轻轻一握,暌违七年的风霜,一片冰凉:“小时候邻村瞎摸骨,断言我活不过三十。我一向不信命,了军才知什么是九死一生,朝不保夕,三十岁倒像行了大运的寿星
“你杀罢。”男人指节紧了紧刀背,压上脖颈,季连川直直看着她,坦诚而执拗。
这是死路,他来劝她,抑或随她走去。
菜肴,应是喜布置。
“我是对你有意,正如你的意,可那又如何?”涟涟泪光次第落,淑妃面无所动,七星宝刀横陈二人之间,“这是诛九族的死罪,你可知何为诛九族?是汪家八百二十二人,不论男女老幼。你上有苍二老,有无辜姊妹,你还有大好年华,你可以建功立业,封狼居胥,梁园赋雪,你可以云游四海,颐养天年,你不必与我走一样的路。”
季连川沉片刻,低低:“我明白,从来是我一厢愿。”
“这条命是你的,是死是活,自然由你决断。”季连川顺势加重手力度,划去左侧颈脉,淑妃变了脸,反手一震,利落收刀。
淑妃寻去喜卧房,梁上黑影悬空,一双脚摇摇晃晃。
最后一步掩人耳目的棋,她从未打算活着去。
淑妃:“你以为我不敢?”宝刀青锋,削铁如泥,轻易割破一血红伤痕。
殿宇熊熊火起,枯木焚烧,间或传来毕毕剥剥的声响。烟四散迷蒙,恍如远隔七载秋的古城门,二人相对,她手里还握着意气风发的刀。
寅时五刻,凉殿火光乍起,如纵风燎原霎时燃大半殿。
“喜!”淑妃慌忙救人,为时已晚。喜唇乌黑,牙关紧闭,唇边淤青淡淡,早已咽气。[2]
淑妃冷笑:“你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我白家养的一条狗,妄想卖一条贱命,我便念念不忘,以相许?生为贱种,一世贱种,就算我今夜死无全尸,也不会多看你一。”
季连川见凉殿失火,终究不放心。
“听说人死后金玉,便可得成仙,超脱六界。”荤素瓜果,置于一的青花釉里红鱼藻盘,淑妃端来榻,十二菜肴满满一地,“喜,是我对不住你……”
她晓得主肩负大计,成败在此一举。喜今生无可留恋,只想淑妃奔波一夜,兴许返回凉殿歇脚,照着往常晚膳单摆了最后一桌。
这人摆了饭不知跑去何。
“你的事由我来办,快走。”季连川。
淑妃将喜抱去殿床榻,雕花步床六尺宽,珠帘锦缎,富丽堂皇,少女量清瘦,只占了小小一块地方。淑妃忍着泪,简单收拾喜面容衣裳,又从妆奁找来一支金玉发钗,她掰钗玉叶金蝉,喜中。
淑妃与伏甲涛甫一离开凉殿,涂刀便对喜动手动脚。季连川一刀了结此人命,询问淑妃去向,喜闭不言,自顾自去了厨房。
六荤四素并两盘瓜果,皿皆是温盘温碗,甜瓜由半圆勺剜作樱桃大小,正宜。[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