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洲。
日暮江风静,中川闻棹讴。
草光天际合,霞影中浮。
单舻时向浦,独楫乍乘。
娈童泣垂钓,妖姬哭舟。
客心自有绪,对此空复愁。[2]
小短手攀上石,浸多时微微起皱。秦采女托着宇文复后腰,几次三番推不上去,便放开另一只平稳形的手,两手合力一推,总算将人送上岸。她却受反推之力压池,咕嘟嘟灌了几大。
“姨娘,姨娘——”宇文复抓紧秦采女手臂,“上来,你上来。”
秦采女浑冰凉,颤巍巍抱了一块石,只想哄宇文复尽快离开:“我、我们到了,你前去……去敲门,有人给你糖吃。”
宇文复不肯松手:“我不要糖,你上来。”
“复儿不、不听话么?”
他不答话,双手拽着秦采女肘弯,小脸皱成一团,眉都在用力,可惜是三岁小孩的手劲,秦采女纹丝未动。
“复儿,”秦采女佯装生怒,“你玩了一晚上,偏不许、不许姨娘玩儿?”
宇文复一愣。
秦采女:“慢了该有人抢了,我在这儿玩、玩一玩,过会儿去……寻你。”看宇文复仍不肯走,秦采女又:“我的糖若是抢走了,以后都不要跟复、复儿玩了。”
“那……”宇文复瘪瘪小嘴,“那你要来,快。”
他年纪尚小,不知秦采女苍白的唇,不知瑟瑟发抖的,也不知满面痕落的泪滴,只见她笑了笑:“复儿亲亲、亲姨娘,好不好?”
小人儿乖乖吻上脸颊。
“一定快来。”宇文复摇摇摆摆走几步,不放心,又回转补一句。
秦采女着最后一气。
昭阳殿,昭阳殿。
恍惚第一回听说昭阳殿,是落脚客栈来了位里的嬷嬷,嬷嬷平西侯府讼事不难了结,递来一张参选秀女的画押单。
好似冥冥天意,有始有终。
郁娘睡得浅,才敲了三声便披衣床,门前一个小太监,怀里小娃娃浑湿透。
“四皇?”郁娘睡意全消。
噗通噗通。
手臂一前一后掉落,湖寒凉,漫过,肩颈,整个缓缓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