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只能看见漫天旗帜的废墟，缺了，瞎了的士兵，拖着脏兮兮的战俘，还有那群瘦的像猴一样的孩。我以前的邻居，英俊潇洒，长的像个天使一样的伊万，被炸掉了半边嘴，酒一个劲儿的从他脸颊漏来，像个该死的瀑布。他说为胜利杯的时候，我能看到他脸颊里的牙。发鱼瘟的，你不准笑话我，但我可真害怕。我都不知我害怕那么多东西，我害怕快乐的音乐，颜鲜艳的彩炮，还害怕一个人呆着，我压没法正常的生活。你知我半年，一直睡在花园里么？我不习惯有屋的觉了。”

        “你怎么没找我们？”

        “大家都忙，你回拉瑙卡，卡季卡要理她的问题，斯米尔诺夫，斯米尔诺夫在嘛？哦，她好像在找人为她的死负责。再说了，我们不是都私心想暂时远离任何和战争有关的东西么？”

        我握住她冰凉糙的手：“你给我发电报，我一定会当天赶来的。”　我是认真的，反正我爸妈都不要我了。

        “谢谢你，”柳鲍芙紧紧回握，一如过去手持机枪：“我那时候好想抱着什么温的活，他是小老鼠，小兔，小猫小狗，只要能让我别一个人呆着就好。有天晚上我迷迷糊糊的想到施密特，第二天一早就去监狱里把他接来了。他对我来说是个莫大的安，回家就有人给我耍亲昵，给我抱着把玩，给我饭洗衣。他也同样需要我。我不把他折磨的多么厉害晚上他都会钻到我怀里委屈的哭泣，他怕我揍他，怕我扇他耳光，但他更怕被关禁闭，撕心裂肺的哭嚎求我不要离开。他和我一样，受不了孤独，受不了寂静，受不了黑暗，我们都被诅咒了。我喜他讲家乡故土时像小狗一样圆溜溜的睛，我喜他收到一礼就喜不自胜千恩万谢忍激动的语调，我喜他站在门，穿的和面，脸健康红，快快乐乐迎接我到家的模样。他让我觉得自己还是个正常人，能创造好的影响，养着他让我觉得枪还没我的全灵魂。”

        “那斯米尔诺夫呢？”我问。

        “她可能就是喜瘦的？”柳鲍芙朗的大笑惊醒了贝卡，她迷迷糊糊地挥了挥手，正好打到坐在驾驶座上的施密特。

        她又燃了一支香烟：“我真的很累了，恰尔洛夫，这比打仗还累。你见过沃尔克夫，像他这样不服，看不起女人的士兵数不胜数。战争一结束就巴不得把我们忘掉。我得永远凌厉果决，一丝一毫都不能松懈。我生怕我犯一丁错，底的人就要大文章。我是女人，他们从来没叫我们忘记这一。多可笑，吃饱了，穿了，这群曾经并肩作战的伙伴就迫不及待要把战友这个词重新改成阳。我又壮又，那帮男兵不敢起什么幻想，还对我有几分尊重，可斯米尔诺夫，她一个标志小姑娘，往军械厂一站，若不是那军装，谁把她放在里？她偶尔周末打扮一都成了罪过，还被指挥官批评了，唯独趁着来玩儿的机会才敢放肆。”她叹了气，“她喜漂亮衣服，你喜甜，我喜那种粉了吧唧的瓷碗和小猫崽，这都再普通不过了，凭什么同样的事儿到了女人的上就要大文章？上校可从来不男兵周末穿什么。”

        “我跟你讲过那个上等兵的事儿么？”

        柳鲍芙摇摇。

        “上个月我在军装外套了个旧浅夹克，回家前顺路去了趟靶场，正好看到两个我没见过的新兵在摆枪。我问他们要不要示范。你知他说什么？他说：“这不是女人该用的，如果你需要保护，应该去要你的丈夫参军。”接着哈哈大笑。我说我打过仗，会用枪。其中一个，天啊，我可真恨他，用你能想象到最愚蠢的语气：“你听到了么，迪米特里，这为女士在战争中用过“枪”，看来还不只一把哩。”一直等到我把军官证来才跟傻了一样开始歉。”　我没想到自己会一气抱怨这么多，显然这件事儿比我想象的更叫我难过。我是这儿最好的狙击手，可任何一个男人都能默认他们比我更了解枪。

        “所以我们得老是穿着军装，我生怕别人不知我是个军人，我曾为祖国贡献。”柳鲍芙拍了拍我的肩膀以示安，“我早就知了咱们永远不可能像男人一样被尊重。你很幸运，恰尔洛夫，你是个有天赋的狙击手。但想想看，那些男人，杀的人还没你一半多，却和你别一样的勋章。还大言不惭地说：“女人天生更擅长狙击。”。放屁！　照这么说他们应该给我发个金制一级勇敢勋章，毕竟“女人天生怯懦无能”。”她越说越激动，把车拍的砰砰响。

        “有时候我觉得打完仗，作为女兵，”她说这个词的时候好像吐一个诅咒，“他们在要求我们抛弃一半生活。你要不选择当女人，要不选择当兵，绝对不能同时存在。可不论你怎么选择，你都得被另一半限制，想想那些认为我们睡遍了整个前线的混，那些俗的要命的女兵的小说。或者他们怎么宣传帕尔洛娃的，“丽的夜莺小－－米嘉斯第一个女飞行员”，如果是男人会取这么一个外号？你能想象他们叫约阿希姆・恩斯特英俊的帝国玫瑰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