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山玉碎凤凰叫

        文鹤说自家是“捣糨糊”的，除雪扉外人人忍笑，荀玉指着文鹤摇tou，文鹤只作不见，还dao：

        “你不晓得，从前我爷爷手艺好，从三大殿到乾清gong，哪里破了全亏我爷爷拿纸糊着。”

        寇湄不解，两脚悬空坐在椅zi上，张大了yan睛还问：“那甚么大店，那样多的窟窿么？”

        文鹤叹气，“那可不是，到chu1都是窟窿yan，燕京冬天那样冷，冬天呼呼往里tou灌北风。”

        寇湄瞧瞧左右，又问：“你们也都是糊窗zi的？糊窗zi能赚恁多的钱来旧院见我jiejie？”

        一句说得在场几乎笑penchu来，李侍郎别了tou直咳嗽，月jiao不能chu声，捂着肚zi笑得说不chu话，只文鹤同荀玉两个还绷着。

        文鹤理理衣裳换个姿势，沉声慢慢dao：“你知天xia最大最合算的买卖是甚么？”

        “盐茶？铜铁？丝绸？”

        “非也。是装了一肚zi书到京里去卖。”文鹤一本正经，“这买卖好就好在没有本钱，成了自然盆满钵满，便是卖不chu，也赚个好名声。”

        “那么卖给谁呢？”

        “就是我同你说的那三大店啊，店主老爷专收这些人来使唤。”

        “一等人有本事，将腹里那些书翻chu来垒成一叠，给他家垫zhuzi、充栋梁。”

        “另一等人也将肚里那东西显摆一番，老爷说，‘你可愿意替我收租zi去呢？’，他们gao声说愿意，老爷便放了那些人山南海北去收租，收上来他们偷袖个六成在怀里，再恭恭敬敬将余xia四成跪着奉给老爷。”

        “那这些收租的人是有钱的。”

        “正是了。”文鹤笑dao。

        雪扉蹙了小小眉tou，“可书垒成一叠，能稳当么？这房zi岂能结实？”

        “正是不能啊！歪歪斜斜、摇摇晃晃，为sai后tou几本书，还得费力将前tousai的再chouchu来。这一chou时啊，所有的房梁都跟着摇晃，屋ding的瓦片叮叮当当跌碎在地上。这才有了许多窟窿，要我爷爷糊裱啊。”

        寇湄似懂非懂dian一diantou，席上几个大人渐渐听得去了笑容，无声无响。

        “那你爷爷的浆糊guan用么？”

        文鹤皱眉思索一阵，向寇湄dao：“一时有用，一时却也无用，哪有个准数？有用时老爷便夸；不好用时，那几个垒zhuzi的便骂，嫌爷爷的浆糊妨了他们的事，到chu1黏答答、满yan纸片zi成何ti统，我爷爷便被他们赶回家了。”

        “那你爷爷真冤枉，分明是他们害房zi破了dong么……”

        “可他们说了，墙上应是砖石木窗，梁上应是琉璃瓦片，浆糊和纸片zi不lun不类，有碍观瞻嘞。”

        “……怎么这样！”寇湄翘唇，大蹙了眉tou。

        文鹤却笑dao：“我告诉你，还有另一等更有趣儿的人。他们上京啊，是卖shen换牌坊的。”

        “牌坊？怎么换？”寇湄张大了yan睛。

        “这些人一到京城，便敞开肚pi拍着里tou的书，然后gao声指着老爷dao：‘老爷立得不够直！’或是‘老爷怎的走路先迈了右脚！’挑这挑那，惹得老爷生了气，他们便挨一顿棍zi死了。这时他家门kou便会兀地立起老大一座牌坊，恁是气派。”

        “人死了，牌坊还有甚么用？”寇湄听得当真。

        “诶，人虽死了，名声好啊！从此谁见了这家zi孙不得夸一句诤人之后，从此再去京里卖书，要容易多了。再若那人命好不曾打死，待到xia一任老爷guan事时，立刻便可重用了。”

        “老爷真凶……这些人胆zi恁大……”寇湄边说，掩唇打一个呵欠，手背在yan上rou一rou，却还瞧着文鹤意思他再讲。

        文鹤慢慢沉了面孔：“……你晓得，老爷好时很好，凶起来却是极凶的。从前老爷家叔侄吵架……那些卖书的，一些帮着侄儿，一些助着叔叔。”

        在座听得白了脸se，文鹤还dao：“……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