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寇氏大惊,忙拉她向文鹤致歉,“小女年幼不知事,妄言冒犯老爷,求老爷宽恕则个!定好生教!”说着回:“死丫来说甚么疯话,还不磕了去!”
“那么此等边民同倭寇一船海,再一船回来,姑娘若于海上见这一船人,杀是不杀?当遇此船时,何者是贼、何者是商,如何辨别?”
寇氏垂首:“正是三丫湄儿,小字雪扉,教老爷见笑。”
“你那时害为那等俗人轻薄,是无礼。”寇妈妈已白了面孔,不时给寇湄使,寇湄不理。
唱此小姑娘仰翘起一足,一个跟斗翻起如蝶,再将双剑一抖,斜指着天际定住动作,一双秀目光凌厉如锋,瞪视堂上诸人。
文鹤,笑:“两年前曾有一面之缘,那时雪扉姑娘也没好脸,想是鄙人言语相貌颇有些讨人嫌了。”说着回向诸人笑笑。
寇湄不料此语,蹙眉沉思一阵,抬:“既是作乱,该杀。”
席上先是一阵寂然,再便哄然大笑,李侍郎连声命人添椅,教小姑娘席挨她姊姊坐着。
文鹤一,“气得有理。那么今日又如何?”
文鹤:“你看,我说你神不好辨不得真倭罢?我告诉你,我不是大官,吾家专营糊裱,在京里捣得一手好浆糊。”
“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
寇湄没了话,直瞧着文鹤。文鹤正:“今之倭寇,真倭十之五,从倭者十之五,浙闽边民无以为生,海上漂泊。真倭当杀,然从倭者亦我大瑀之民,杀之不忍,辨之不能,故才有方才之语。姑娘冰清玉洁、善恶分明,文鹤佩。然吾之所思,并非一意苟且,乃为溯源断恶之法,听来善恶不分,然世间事,未必守着善恶两个字便有个好结果的。姑娘再长大些就明白了。”
在座先则一怔,再便轰然喝彩,小姑娘并不领,怒:“男儿自当为国杀贼,你们一班汉,坐在此大谈甚么与贼通商,不觉羞耻么!”
“为臣者,文当死谏、武当死战。如今大瑀四面受敌,倭寇也好、金帐、建人也罢,遇着便应奋起战之、为国杀贼,与贼互市是何理!”
寇湄听得大大翘了樱唇,“甚么世间之法,我宁愿不长大了!甚么嘛!”说着将双剑往地上一抛,跺脚撇了。诸人瞧得笑起来,寇氏连忙拾了宝剑拉起寇湄便要走,寇湄偏不动,直望文鹤又问:“你是大官罢?若依了你的主意,东南能能太平么?你这主意恁的不向皇上说?”
寇湄并无羞赧,抬正:“生得倒没什么,只是行事言语不通,听来生气!”
一回,而后将目光定在文鹤上狠狠一瞪,抄了双剑行至堂前,举起双剑边唱边舞:
“那么若是从寇贸易呢?去倭国贩个倭扇,亦当诛?”
文鹤更起兴致,理理衣摆握了川扇,缓声:“倒要请教姑娘,如何不通?”
诸人听得暗自忍笑,文鹤回瞧荀玉一,再向寇湄:“那我问你,倭寇当杀,可若我朝有贫民从倭作乱,杀是不杀?”
寇湄懵然,“若只是买扇……便不杀罢……”
那小姑娘边舞,一个腰一扭,手上剑花耍得翻飞,她还唱:“请君暂上凌烟阁,若个书生万侯!”
文鹤却不介意,反笑:“这位姑娘,想是三小了?不知芳名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