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碎琼飞夸自矜

        今岁颇不似往年，立冬便是一场霰雪纷扬。人说雪兆丰年，各州府、藩府乃至纯仁都gao兴，同京里两xia通信，今年姑苏的雪竟比燕京还早些。

        再往后便一气儿冷xia去，宋府家人各个冻得瑟缩，手指通红。及至腊冬，长洲已接连xia了三四场大雪，园中积雪没踝有余，湖山石上错落堆叠、冰妆银盖，碧池荷塘一片幽寒，朔雪散落细舟之上，颇得“独钓寒江”之味。

        各屋妇人拥裘对火，四房的沈氏jiao懒，白日吃多了酒人趴在熏笼上醉醺醺地盹着了，烧了袄zi一个角儿，文泽非但不guan，还要作诗取笑。事传在她三嫂嫂耳里，被陈氏好一顿嘲笑。

        文鹤从夫人那里听说，却关了自家房门白日将陈氏灌得大醉，也抱在熏笼上拆散她tou发。待隔日酒醒，他提了陈氏一绺tou发，指着被熏笼燎焦的发尾笑dao：“好嫂嫂，比四房还厉害，我只听说狸nu畜生怕冷常有燎了胡须的，原来还有妇人贪nuan燎了tou发的。”陈氏俏脸红透追着便打，被文鹤一把卷在怀中，好一阵不足为外人dao。

        再便是踏雪寻梅了。宋园名声在外，老爷们各请了相与之士三三两两从腊梅赏到寒梅，文宴襄了不xia四场，冬至时妯娌们亦在园中赏过一回，cha梅、赏雪、行令，乃至联诗，直闹到ru夜，还又教明官、彩玉唱了两折方散，各自醺然。第二日屋中一片静寂，日上三竿宋宅不闻一丝动静。除去六房的顾氏。

        顾氏一大早便起了shen，捧着手炉在堂屋读书。昨日之宴周氏自然也请了她，顾氏推病辞了。堂屋不似nei室，又大又敞，顾氏一人坐在堂上，跟前只一盆炭火，背后丫tou冷得直搓手。辰时将半，天阴沉沉的又落了雪，顾氏推窗对了庭园。

        雪落总是无声，雪愈大，辄愈静。丫tou轻挪莲足，动静如在耳边。那炉银碳偶尔发chu“吱嚓”一声，再便是寂静。顾氏拢着手炉留着十二分jing1神对了窗外，仿佛就能听着雪落声响。

        不知许久，顾氏对了院墙边的挂雪竹叶正chu神，远chu1渺渺传来“簌簌”之声，由远及近，再便见书僮打着伞，寒琅手提衣摆踏ru庭园往自己这边走来，俊目偶然一抬，顾氏一阵晃神。

        他到底愈发像他父亲了。

        寒琅han笑，jin来躬shen向顾氏问了安。顾氏笑着上前拉了儿zi手探一把冷re，再将自己手炉sai他怀里，拿帕zi仔细掸着儿zishen上残雪。

        “冷罢？”顾氏笑dao。

        寒琅摇tou，“不冷，母亲起得早，这屋里凉，倒是母亲冷么？”

        顾氏连忙笑笑，“许多年没见这样大的雪，一时瞧住了，倒也不觉着冷。一会儿我也不在这儿了。”

        母zi俩叙着寒re，一时有人jin来同寒琅书僮说几句，僮儿跑着去了，再一会儿便捧着一只斗彩瓷瓶，瓶中cha着一枝极俊的梅花，jiao滴滴桃粉褪白，梅枝样zi更是峻ba矜傲，一瞧便是jing1心择选的。

        顾氏忍不住将笑挂在唇角弯了眉yan，“好俊的梅花儿，哪nong来的？”

        寒琅捧过梅花搁在花几上，手上轻轻调着梅枝姿态，笑dao：“花园梅树不少，多不如这一枝，儿zi盯它许久了。算着今日它该开好，儿zi吩咐了花郎，趁旁人还没xia手，先得着了。母亲瞧着可还中意？”说着回shen向母亲一笑。

        顾氏又晃了神，一会儿才笑dao：“果然jing1神，寒儿yan光不错。”

        “母亲喜huan便好。‘冰魂艳魄’，虽不及牡丹，总还是深可敬ai的。父亲倒喜huan得紧呢。”

        顾氏han笑，望着梅花许久，却回神嗔dao：“你倒有功夫zuo这样闲事，用过早膳还不去温你的书，在这儿与我厮缠，看你父亲回来我告诉他！”

        寒琅笑着央告母亲宽恕，又同母亲说笑几句才携僮儿去了。

        寒琅去后，顾氏望着瓶中寒梅好一阵又悲又喜。

        不知京中花开得如何。

        昨日冬至，寒琅等zi弟皆去家主chu1拜冬，晚间聚族盛宴，顾氏躲了不曾去。今日无事，顾氏在夫君书斋瞅着梅花近一个后晌，之后便吩咐底xia人认真办了冬节菜肴，自己同丫tou亲手包了馄饨、nie了团zi，tang了桂花冬酿酒，早早命寒琅歇了功课，晚上家宴。

        小宴设在六房正屋西边的斗室，小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