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儿心虚,锦榻捞了猫在怀里,边抚着哄它,让它莫叫。哪知那猫调/教久了,哪里肯听?只“啊呜啊呜”叫个不歇。文鹤搁酒盏打袖里掏些细,随手拿个锦褥包了,恰似一个襁褓。那猫一瞧见,一挣脱绵儿臂膀,扑住那锦褥张就咬,不一时将锦褥个稀碎。
纯仁这才自己卸了上袍服,随手套一件直,周氏在旁帮他系衣带,又:“可要……同六爷说?”
纯仁边穿衣裳,半晌:“罢了,那边已够他受的,如此小事何必烦他。”
周氏忙低起。
“荒唐!”
此时榣山上馆,柳官儿立在堂上,手上板三指宽。伶人立了一屋。玉官儿还拄着拐,同芹官儿、鹿官儿哭得稀里哗啦。
那一,周氏也在告状。月前责打发卖伶人的事周氏一五一十说了,纯仁半晌没动静。好一阵过去,周氏心里没底正要再问,纯仁扣着茶盅重重撂在桌上,“咯嚓”,茶盅自杯底一气儿裂开,碧螺了一地。
肉儿你自己,不了。这几日我拉着真儿娘儿俩睡在我房里才算消停。你自个儿看着办罢。”
一夜银烛照,连京的带留守的,一家伶人一人一顿,柳官儿专打在酸筋上,一夜鬼哭狼嚎,同仓房那边猫叫连成一片,第二日榣馆伶人各个一片乌青。
饮过一会,那只大白猫悠然踱来,直勾勾盯在文鹤脸上,文鹤只作不知。夜渐,绵儿有了酒,面上显些意,那猫开始喑着嗓嘶叫,一刻不停。文鹤皱眉:“你几时养了这么个玩意儿?贼畜生,叫得人不得安生。”
绵儿望见文鹤好一阵似悲似喜,天喜地拉他坐,给他敬茶,又命小丫去要酒菜,自筛了一壶金华酒同他灯前递酒。文鹤心中五味杂陈,没说什么,笑着同绵儿对饮。
夜至三更,文鹤将绵儿搂在怀里。
文鹤拍着陈氏手笑一笑。
日薄西山,月上重楼,纯仁在周氏屋里对灯读书。文鹤背了手踱去绵儿房里。
周氏应诺。
“知。”周氏答应着,犹豫一回,又:“可要让澄哥儿两个去赔不是?”
文鹤笑:“小肉儿,亏你伶俐,哪里生这样的糊涂念!平白去嫉妒旁人作甚么?你要个孩儿,同我说便是,这还不简单?”说着转压上去,一夜不提。
绵儿依在文鹤怀里,“你好狠的心!天天不在家,又不像她们,还能守着孩儿,什么也没有,天天盼着你这冤家回来,日日不来!不得已养个小东西,不过陪陪,你还撮了去!好狠的心!”
纯仁呼气。“自要去的。明日开祠堂,如今顾希孟的面断不能,让澄哥儿两个预备预备。”
也不知他说谁。纯仁又没了话,好一会,周氏试探:“六妹妹要辞,请爷示……”
绵儿着实心虚,红着脸立在手动也不敢动一动。好一会儿,文鹤却提了嘴角,向绵儿:“站着什么,上来罢。”倒似什么不曾发生。
“偏养那玩意儿作甚么?”
纯仁回神,“准。你好生抚,莫让她不来台。”
两日后,澄信、文泽祠堂里一齐被纯仁骂个狗血淋,来哭着往六房去给顾氏赔礼歉,一把鼻涕一把泪。顾氏不敢,撇了不理,书房里寒琅尬得几乎握不住笔。
文鹤立时挂面孔:“这样没调/教的畜生养在屋里什么!”说着拎了猫儿后颈大步跨门去,声唤来书僮命:“拿给二爷那边的王事,让他丢库房里捉老鼠!”
绵儿心惊肉,又怕又委屈,不敢啧一声。文鹤回来又关上门,自顾沉着脸坐上床榻,着酒盏不言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