姻缘有分通秦晋

        澹烟楼上豪宴次日，午时已过，旧院绯霞楼nei静日绵绵，月jiao昨夜三更方归，睡得正香甜。鸨母咯咯咚咚爬上楼阁撩起珠帘，小丫tou惊醒，忙拢着tou发披衣服。鸨母也不用人伺候，一把撩了梅花绣帐打锦被里摸着月jiao雪臂将人拉起。

        月jiao正在zuo梦，睁yan瞧见妈妈，迷糊dao：“妈妈起忒早。今日有盒zi会么？”

        “什么盒zi会！”妈妈说着拿指甲戳上月jiao眉tou，“快醒醒，祸事了！”

        月jiao还rouyan睛，“什么祸事？妈妈抹牌又输了？”

        妈妈臊红了脸，“还胡说！昨儿那个盐贩zi又来了，拿着一把zi银票说要娶你！”

        月jiao听得jiaoyinyin笑起来：“银票？他怎的自个儿上门？连个说亲的都没？东西也不买？”

        妈妈甩一把手绢，“你还笑！昨夜你在他跟前怎么着了？这人愈发蹬鼻zi上了脸，竟敢来求亲！你老实说，你昨儿是不是许他了？”

        月jiao听得扭起来，“妈妈胡说什么！我哪说什么了！不过他一直哭，我劝了几句，谁晓得他恁么想的！”

        “恁么想？还不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我打发了他去！”妈妈说着就要xia楼，月jiao被zi里伸chu一段雪臂，“唉！妈妈！别太难为了他！他昨儿哭得恁伤心，怪可怜的。”

        妈妈听这话不对，住了脚，撇tou思忖一阵，又坐回月jiao床前。“你对他有意思？”

        月jiao莫名其妙，“什么意思？”

        妈妈沉xia面孔，盯着月jiao正sedao：“你老实同妈妈说，妈妈不怪你。这人虽cu陋，我瞧着也有几分认真。方才他同我说，家中嫡妻已是没了，若得了你，虽然不敢扶正，必定以正妻之礼相待，把家里几个都打发了，从此再不ru秦楼楚馆，教家里孩zi都唤你太太。”

        妈妈轻轻拉了月jiao手，慢慢说：“你年纪小，从前我总怕你上那些人的当，难免guan得严些……我不是你亲娘，原是买了你来，梳tou、教曲、请师父，一样样伺候你到如今，自然也指望你多支应两年，我后半生也好有个靠。论姿se、论才qing，莫说寻个jin士，便嫁个王侯于你也不算分外。”

        “商贾人家，钱是不缺的，可到底差一截。你父母原也是衣冠旧族，如今嫁你给个盐贩zizuo妾，莫说你父母，便是我……”妈妈说到一半噎住了，哽咽一阵，ca了泪又dao：“可如今这世dao，孰贵孰贱也难说，财大气才cu，守着一段气节有甚么用？若有用，你爹娘也不至卖了你……可我总记着一句古话，‘商人重利轻别离’……”

        月jiao听得哭chu来，依依唤声“妈妈”，鸨母收泪dao：“这事到底在你。你若愿意，我便应了他。你也不必顾虑我，他一个总商，赎shen钱少不了我的。只是你自个儿想好，秦楼楚馆是牢坑，那财主家后院未必就不是。说到底，衣冠不衣冠，真到穷极时，一样是禽兽。”

        妈妈话到这顿住了，愣怔好一阵，末了肚zi里深叹一kou气，“都是苦命的，我也没主意了……你好好想想，看命数罢……”

        月jiao哭得泪涔涔的，摇着妈妈衣袖dao：“我不去！他……我就是看他哭得可怜，我什么都没想！他昨儿酒灌得从yan泡红到脖zi，张kou就是铜钿，连个对zi都对不上，东坡、易安一个不认识，我同他zuo甚么！”说着不顾shen上只一件肚兜，撇了被zi揽住妈妈脖颈蹭着撒jiao。

        妈妈摩挲她一阵，收泪笑dao：“我明白了，那我这就打发了他去。”说着撩起被zi将月jiao裹好了，“姑娘歇着罢。”

        月jiao裹了被zi还追一句：“好好同他说，别难为了他！”

        妈妈这回并不停脚，一人咯咯咚咚xia楼去了。

        未过三日，各地赈济粮米议定，长江上xia漕工连夜搬运，各省粮船一路向北，运河帆桅接天蔽日。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