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蕴儿不妨回去问问爹爹。”陈氏抢着馊主意。
周氏看得痴了,嘴角微翘怔怔神,圈却泛起红。这滋味半甜半酸,恰如今日秋夜,半是半却凄楚。陈氏在旁瞧见,忙站起来:“我去说她们两句,一个个再没规矩,帘没放,大喇喇立在楼上喝得醉醺醺的,什么样!”说着就要去间呵斥,周氏忙拦着:“别多事了,让她们自在耍会罢。”
陈氏不想周氏这样上心,倒有些意外,与沈氏福谢过。间女眷听说皆觉喜,开开心心来磕了三三两两在远坐了只等家乐上来奏。
正说着,小丫一个跟一个踅来,放桌儿开始排菜酒。周氏起搁手上茶盅,“成了,吃的来了,你们也搁嘴吃些吧,恁长的嘴儿尽会胡说。”
此时月上中天,仲秋特有的湿凉随了微风若有若无地侵来,楼窗的帘半开着,楼人声三三两两飘来,玉轮清辉似渐渐压过街市灯火,诸人皆觉上清凉,呼间似有夜青草之味,秋意透衫。
周氏渐渐不说话,却不离席,一人扭向着屋外檐廊。廊上架着一排人靠,间文鹤的妾室们有了酒,三三两两立在檐廊,有的隔帘向觑着花灯,有的仰望着秋月,有的月光互整秋妆、簪花朵,另有两个袖着折扇低声说笑,手里还着银盅,不时有小丫来添了酒,她两个便在月拿了那只杯儿相互喂酒,脸儿吃得绯红,手拉手倚在一。
陈氏若有所思,“嗯……气得有理,你是说不得。门游山玩的勾当有你的份可没我们的份。”说着低叹气拨手上戒指儿,“怪人说,‘拿人的手、吃人的嘴短’……”
周氏先拿小银盅筛一杯相敬,两位弟妇领命饮了。陈氏、沈氏再举杯相敬、再是肖氏一一向婆母及两位婶母敬过,一圈轮过萱儿又要敬,周氏:“罢罢罢,大家自在吃些罢,来回敬得人不安生,我还是发紧,吃不动了。你们莫拘着。”说着特意转向肖氏:“你喜吃就多吃些,不愿吃就不吃,别为我在这儿不自在才好。”肖氏领命。
于是妯娌三个带着几位小坐,陈氏另给屋里那几位隔放了桌儿,一样的菜分一份教她们自在吃喝,只莫吃多了酒便好。
沈氏一面偷笑,却蹙起眉,“三尽教坏我孩儿!”说着低向蕴儿:“好蕴儿回去不要同爹爹讲,三伯母的话都不是好话我们不要听!”说着作势捂住蕴儿耳朵,“还说呢,那天我不过拿他小名玩笑一句,他便不兴,抱怨我笑话他。你看看,许你们说不许我说。”
为什么大伯母、三伯母说起爹爹总要提这个卫玠?”
周氏看女眷们酒、菜都有了,便吩咐将桌儿收了,只放些瓜果心随人取用,向众人笑:“今日原是拉姊妹们来松快一日,也不必急着回去。小班虽去了南都,中、大班还有些人在,只是家里有事,也不好大大唱,我教乐班勉凑了几个能打的,现在候着,待会他们也用些心,我叫上来几首咱们听罢。解解酒。”
又吃一回,丫端上几碗饭:蒸得耙溜的蜜汁火方、卤汁浸透了的烧鸭、鲜笋煨的珍珠鸡、酿了肉的碧玉蟹斗,正当时的四腮鲈鱼脍,还有一碗斑肝汤。楼上人原是用了膳的,略动些便全端去楼赏了丫鬟、小厮,又拿许多心让诸人吃些好抵秋寒。
丫先将桂花酿倒上,花雕且放在小泥炉上隔着,桌上先摆的是几样酒:甜滋滋酒浸的河虾、晒又蒸的风鸡、桂花酿过的糯米藕、红糟的鲥鱼,另上几碗菱角芽鸡米甜汤给几位小垫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