姊家祖坟冒青烟

        再两日便是中秋，俞氏之丧刚逾二七，和尚、dao士日日打醮发忏不止。三nainai陈氏为着走月亮的事愁了数天拿不定主意。

        文鹤屋里人多，正经妻妾便有五个，加上各屋通房、收用过的丫tou，乌泱泱一院zi妖姬mei妾，成日介莺谗燕妒，跟她们说个什么到了都能绕回哪屋里的谁谁又怎么怎么着了，缠得陈氏脑壳zi疼。

        那几个不中用，主意还得自己拿。陈氏思来想去这一趟推不得。夫君几十年同大爷掐尖要qiang，这回顺着大爷又能怎的？他一人窝在南都天不收地不guan，自己陷在这牢坑里，得罪了主母日zi还怎么过？

        老话说“宁受翁责，勿失姑huan。”多少辈zi女人留xia的教训了。

        陈氏自己拿定主意又去问四nainai沈氏。

        四房是宋宅少有的清净地界，家里那些此消彼长是从不掺和的。沈氏照例不愿chutou，便要推辞。四爷文泽书房里听见反劝妻zi：“去罢，带上蕴儿一dao去。长嫂心里说不chu的苦，二房、六房是不敢去的，你也不去，长嫂孤家寡人岂不难受？”

        沈氏微一偏tou：“三jiejie一屋zi人都要去的，哪里孤寡了！”

        文泽没说话，笑着摇摇tou。

        沈氏仍有顾虑：“家里大丧，到chu1雪dongdong的，这时候一家zi女人穿红着绿的走月亮，成什么样zi？家主能不怪么！”

        “正是为此，你才要去。”文泽一笑，“大哥是不肯为这个动气的，只是丧中行此毕竟荒唐，若只大房同几个不要紧的人去，多少显得主母不知分寸；我与三哥却同大哥隔了一层，三、四房的事大哥不好细guan。如今你同三房都去，人愈多，‘法不责众’便好办了。”

        哪里是“法不责众”，分明是“法不上文泽”，老太爷在时文泽便是家里的“凤凰”，宋家谁人不晓。夫君一篇冷语策对将自己面zi也卖chu去，为的却是护长嫂周全，沈氏暗自钦佩，笑dao：“好好好，听玠郎的，我去！”说着不端不正给文泽作个揖。文泽登时微红了脸，咳嗽两声抱怨dao：“夫人也拿这话取笑在xia。”沈氏笑着给他捶两xia，揭过话tou不提。

        那tou孙氏同顾氏也在商量，着实犯难。从没见家里停着灵却要chu游赏月的。论规矩，家中人连门都不能chu，更何谈走月亮。只是话chu自主母，偏不去，岂不显得拿大？

        孙氏心实，向顾氏愁dao：“你还罢了，家里这阵zi都是你guan着，你也着实不得空。我不过应个名，分明堂客应酬不用我，我推忙不去岂不是睁着yan睛说瞎话？”

        顾氏低tou思忖一阵，沉xia面孔dao：“jiejie面前nu不敢编谎。说到底，大jiejie这事行得不妥当。家中白事，人皆持礼尽哀，虽是同辈不必着孝，亦应顾念妯娌之qing，如何能够chu门游乐？便说大哥哥不介意，给各家夫人、太太瞧着像什么？”

        孙氏睁yan瞧一阵顾氏，“你是真不知dao？”

        顾氏立刻红了脸别转tou去，“我知dao什么，不该我知dao的我一概不知。”

        孙氏无语，半晌叹kou气。顾氏坐直了些又dao：“jiejie也不必忧心，jiejie不好去，萱儿是不妨的。我听说四jiejie要带蕴儿一dao去，两个丫tou也有个伴，大jiejie那边想也不会太埋怨jiejie了。”

        孙氏惊喜，这主意倒有理，自己不去教女儿去，也不算驳了主母面zi，大礼上也还过得去。正想着，旁边顾氏叹一kou气：

        “可惜我只是寒儿，他一个男孩儿，不好教他去的。”

        孙氏心dao：七八岁的孩zi哪来这些个忌讳？却知顾氏同旁人多少有些不同，咽xia不提了。

        到十五正日，宋府白日照旧白涔涔凄惨惨，只闻dao士、和尚的锣鼓、木鱼，待到ru夜，家里东角门却悄悄开了，先是几个还总角的丫鬟小厮提着绛纱灯，再是一队女眷簪金dai银、着绣衣锦地潜chu来，周氏长zi宋参商在旁陪着慢慢往南跨桥渡shui地向玄妙观去了。

        一队女眷除去三、四房两位nainai、几位小jie、二房小jie萱儿、参商的少nainai肖氏，还有三房一众妖姬mei妾。那群姬妾一个个脸匀得白腻，额上贴着花钿、飞金，唇上胭脂ca得香甜，tou上虚拢拢梳着神仙似的鬟儿，shen上一se白绫披风、各se比甲，xiatou是遍地金ma面，一路有说有笑，你推我一xia，我掐你一把，一会往东看看月亮，一会往西瞧瞧花灯，好不re闹。

        宋参商nie着一把汗教众小厮将女眷紧紧围在里tou，几位小jie被嬷嬷抱着一步不许xia来走动，生怕有什么差池。饶是这般，一群人已是惹yan，所到chu1行人纷纷让路、莫敢仰视，待诸人走后立即围聚成团议论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