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还是不说话。陈可南第一次发觉这小孩抿紧嘴唇的模样看上去十分无。
“冷不冷?”陈可南随问。秦淮没有回答。不过陈可南原本也没有等待一个答复。
石燕在办公室里坐着,抬看了秦淮一,没说话。办公室的门刚才被风开了,要听见他俩说了什么并不需要伸长耳朵。陈可南跟着走来,手上的烟不见了,替自己接了一杯。秦淮没有坐,但也没有好好站着,后腰倚着陈可南的办公桌沿,活像一只蓝的大虾。
“给我烟啊,”秦淮说,“不是你叫我来吗?”
秦淮没动,也没说话,仿佛本没有听见。陈可南望向他,发现他正望着空茫的一发呆。陈可南也没再说话,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摸屉里的书,自顾自看起来。
“烟。”陈可南说,“来不来?”
“你想一晚上都跟我在这儿耗着?”
垃圾箱边灯光昏暗,几乎什么也看不见,两个人隔着垃圾箱立着,像两幅扁平的纸人,又或是一对散戏后没来得及收起的影,锣鼓闹和灯光一起远去了,只剩呆呆的。两个人同时动了动,仿佛再僵立去就要被夜扼死了似的。陈可南弹落烟灰,暗淡的橘小花重新明亮起来,秦淮则摊开右手,伸到他面前。
陈可南同样一声不吭,坐在椅上,一一地喝。小半杯喝完,他才说:“你回去上自习吧。”
陈可南
秦淮的胳膊动了动,可能它也疑心自己听错了。陈可南没等他,掩上门去,吐掉了香糖,刚把烟上,办公室的门一开,给地上铺一块白霜似的方形的亮光,一秒就被秦淮踩得稀烂。他像一醉酒的熊,步伐滞重地朝他走来。
还是无动于衷。
第一节晚自习就在沉默里过去了。不一会儿,石燕也收拾东西上晚自习去了,办公室里只剩他们两个,像两只被困在同一个笼中的互相敌视的鸟。终于,秦淮动了动,侧倚在桌边,像是站得累了。陈可南翻了一页书,问:“想好要跟我说了吗?”说着抬起,秦淮面无表地俯视他,只侧过来小半张脸,日光灯照得他脸边的线条,成了一白惨惨的冷光,像一支脱弦的冷箭。
“嗯?”陈可南吐一烟雾,疑惑地看向他。
他这时应该生气,他心里明白。就像所有经验丰富的老教师说得那样,要拿老师的威严。这次不给这小一个威,谁也不知回他会不会把天破。问题是陈可南的气已经消了,他就是这样的脾气。或许他该佯作暴如雷,可惜他的演技一向拙劣。又或是别的原因,他懒得深究。
“你不打算跟我说为什么突然闹这么大脾气?”陈可南的声音不大,像是随问的,几乎化在温燥的空气里。“一连三个午都逃课,早上也旷课一两节,晚自习不上,地理课还跟老师当面对着。你想什么?”
陈可南无奈地叹了气,替自己剥了一片香糖,重新拿起书。过了好一阵,他起去,走到门一回,那个一直无声无息的小孩果然正望着他,又别开,仿佛有仓皇无措。
重新变得锋利清晰起来,他才平静地说:“去我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