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故事都有终局。

        女帝寿终正寝前，曾召国师与皇储密谈。

        生命的尽tou，她依然保守了秘密。

        昆巽止长发如白雪liu金，一如既往mei丽。

        而女帝已经满tou银丝，枯槁无光。

        昆巽止到的时候，女帝正在和皇储说话：“青鸾非我家天xia，是寻常百姓天xia。日后无限江山，皆由你掌控，更需牢记此节。人终有一死，若有功有德有言，虽死不朽，勿忧勿惧。”

        皇储天资聪颖，又拜了名师，就连谋略都有女帝、太皇太后和国师三人指dian，可谓文武兼备。女帝对朝政并无担忧，却有最后一件事要托付给她。

        “青鸾血脉能克制神异，除此之外，别无他用，只是玉玺一样的摆设，于国于家无利，不必qiang求。”女帝慢慢地说，如今她一月数病，医者不自医，只能气息奄奄，卧病在床。

        “现在天xia只有朕一人激活这血脉，若国师需要，可趁朕如今血尚re时自取，也算朕最后留给故人的心意，众人不可追究。若国师无意，朝中文武官员，包括皇帝，都不可登门拜访，打扰国师清修。”

        皇储han泪，知dao母亲一言九鼎，虽然不知dao前因后果，也只是低tou应是，乖乖见证。

        “……”昆巽止跪地行礼，凝望着女帝，久久不语。

        这是只有两个人知dao的秘密。

        前世女帝曾想放手，她对昆巽止说，这一次新政时间虽短，但没有gen本失误，此后她一人就可改革，不必让昆巽止重生。

        昆巽止问：“公主厌倦了吗？”

        长公主一针见血：“是你厌倦了。”

        “……”

        “如果你没有厌倦，xia一世，即使我不dian前尘香，你也会记得我，怎么样，你敢不敢和我赌一xia？”

        昆巽止想起长久等待的空dong，和看见她时巨大的满足，突然不敢开kou，轮回几世的他，已经改变太多了。

        昆巽止尝试解释：“……公主来找我，我很gao兴。公主不理我，我也不会不gao兴。公主何必如此……”

        “如果是这样，你不会在意我用不用前尘香。你怕你的ai没有那么深沉，一旦我不用前尘香，你就再也想不起来我们的过往。”

        长公主完全看穿了昆巽止的犹豫。她已经成为了昆巽止漂泊的锚dian之一，但昆巽止未必愿意继续漂泊。

        “顺其自然吧。”长公主已经zuochu决定，自顾自仰起脸，看那纷纷落xia的细雪。

        就在长公主愿意为了他的心意放弃捷径的那个瞬间，昆巽止决意追随长公主。

        “既然我的轮回是因公主而开启，那就请公主为我结束吧！”昆巽止说，“如果我忘记，请公主务必为我dian香。”

        前尘香是无价之宝，燃起可忆起前尘。

        恢复的不止是记忆，还有沉重的ai意。

        长公主对所ai何其温柔，对其他东西就有多冷酷决绝。她的ai和恨都太激烈，除了承载万wu的天xia，人在这种ganqing里很容易溺毙。

        ……昆巽止也许不算人，算半个乌gui吧。

        长公主的医术虽不能活死人，却足以肉白骨。

        逐步换血让昆巽止适应青鸾血脉，从而摆脱不老，也是她提chu的方案。

        青鸾血从女帝的心中泵chu，沿着女帝手腕上扎的羊chang细guan，liu到昆巽止的tinei，昆巽止的血则从另一端回liu到女帝tinei。

        这是一个几乎不可能成功的方案。

        如果不是青鸾皇朝有那么多神奇医术，女帝绝不会异想天开至此。

        那时女帝还年轻，和现在完全是两个样zi。

        只有那种包罗万象的温柔和俾睨天xia的傲气，始终没变过。

        昆巽止看着她，她不知dao他的过去和未来，却好像明白他的一切。

        他不希望看见zi孙像战友的zi孙一样自相残杀。

        他不希望再次ti会寂寞的数百年光阴。

        只有她理解。

        “有幸与陛xia同来此世，得共白首，不胜欣喜，愿与陛xia同归……”

        昆巽止思索了很多，又好像才想了没一会儿，慢慢开kou时，只觉天地一片寂静。

        “然太祖开国时，以重任相托。青鸾存在一日，我就要注视青鸾一日。陛xia功业如何，皆有后人评说，我自当见证。”

        昆巽止突然笑了，像从前的长公主那样笑着说：“陛xia若回到琼楼玉宇，不知世事。就到我离开尘世时再来见我吧，我会牢记青鸾的一切，原原本本说给陛xia听。”

        就像曾经的许多世一样，原原本本说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