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南里沒有真的ru睡。
那三十分鐘的車程他想了很多,想到託人照顧的福克斯(他的貓,虎斑,二歲)、想到回去有一堆臭衣服得洗、想到chu國前忘記丟冷藏的niunai,早過期了、想到前幾天陳路回台灣了,媒體拍到他低調回國。
陳路是他的前男友——或許陳路gen本沒愛過他,變臉變得比海底撈川劇還快,也罷,他不想再去探究那位姓陳的大明星到底有沒有真心。
南里和陳路是在曼谷的Sky Bar認識的。gao空酒吧,是他那次在泰國的走秀拍攝結束後,得到的wei勞禮wu。
一覽無遺的夜景peimei酒,絕妙——才怪!被招待來的人churu都要穿正裝,南里只覺得累完一整天,還要這樣折磨自己,踩在pi鞋上的腳底板隱隱作痛。
在一群西洋與東南臉孔中,他一yan看見了陳路。
那時陳路還不chu名,跟著模特兒公司混,當助理。他的臉很乾淨,不施粉墨,單yanpi,標準的劍眉細yan,骨架也好,現在的孩zi都吃甚麼才能長那麼gao呀。他坐在噴shui池旁喝酒,看上去疲憊,西裝是廉價牌zi,ying是穿chu幾分名牌味兒。
陳路右眉的眉環很適合他,叛逆又可愛。
人chao洶湧,他們的視線撞在一起。
南里發誓他那時確實聽見了聲音——冰塊與玻璃杯碰撞,清脆悅耳的聲音,或許幾滴Gin Tonic濺在指腹,像小草loushui。(現在他願將之稱為暈船的聲音)
回過神來,他已走向陳路。
「Cheers!」他舉杯。
「Cheers!」陳路微笑回應。
好看得要命。如果說這是外貌至上的時代,陳路就是長在他的審mei上。如果是在他的鏡頭凝視之xia,他打包票陳路可以迷死人。
他掏chu了名片給陳路:「你願意當我的模特兒嗎?我想拍一系列照片,你ting適合的。」
陳路見那名字,愣住,旋即笑了。猶如中頭獎般燦爛。
接xia來就是陳路赫赫有名的chudao故事了,爛大街設定,不想提。
那組由攝影師南里cao2刀的照片,使得陳路迅速走紅。晉升為公司力捧的模特兒新星,走遍大小個秀台,更是家喻戶曉的時尚寵兒,多個名牌要找他代言,後來又接了幾齣戲??
南里記得一個xia雨的夜,窗外淅瀝淅瀝,陳路抱著他哭:「里呀,我的夢想成真了,你對我的好,我一輩zi都不會忘!」
嗯,說好的一輩zi都是狗屁。這個摟著他又哭又親的男人,轉yan間就把他踹了。
起因是一張狗仔拍到的照片,他們在車裡忘qing擁吻,陳路那時正飛黃騰達,連商量都沒和他商量,直接在媒體面前說:「是攝影師先接近我的,我那時年輕,只是單純去當他的模特。我沒想到——」
媒體有多嗜血、南里這些年就有多難挨。
一些工作夥伴看不xia去,特別是達哥,就合資nong了間工作室,邀他參與,當時過得顛沛liu離、毫無收ru的他gan激地答應,從沒想過自己會一夕間跌落神壇,走投無路。
那件事之後,他就不再拍人像了。這一跤跌得可真重。
說真的,轉為風景攝影或商攝,他的內心輕鬆很多。
大眾是善忘的,那件事後過了四年,他在風景攝影上頗有一番成就,也沒人再提起舊事,興許是他現在不過一個退去光環的凡人,不值得八卦了。
那捲讓陳路走紅的底片本體,他一直珍惜地收在無酸袋裡,整平地放ru防chao箱。某一天他醒來,早晨陽光正好,他放xiasaizi,在洗手台盛滿shui,把那底片扔進shui裡,拿起一旁的菜瓜布,對著背面成像猛刷。
那其實是近似於洩憤的舉動。
成像一點一滴被搓掉、陳路的臉一點一滴不見。
舒心!
達哥那時聽完就大笑:「真沒想過像你這種冷xingzi的人,也會有這種洩憤的舉動哈!」
「在ganqing裡大家都一樣好不好。」
「別想他啦!不就長得帥的渣男嗎!把他當作天邊的星星,太遙遠,摸不得!人總是要往前走,相信我,你會再遇見一個讓你shen心徹底著迷的人。」
南里咕噥幾句,說可是他曾經近在yan前過,那時的陳路還不屬於眾人,是一顆只為他閃耀的星星。
之後他就不再輕易陷ruganqing。
怕了怕了。
他怕又聽到那個聲音——冰塊與玻璃杯碰撞,清脆悅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