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长卿正要开,肩膀却被人了――是萧止戈。
以拳抵唇,低低地咳嗽几声,面容憔悴神诚挚:“……这本是我的错,我为人父,却没有尽到责任。你们怪我也是应当。只是如今我年纪越大,又大病一场,对往事也越发后悔。才厚着脸叫长端去寻你,盼着你哪日消了心中怨气,能、能原谅我……”
“安丞相果然为本王着想。”萧止戈轻轻轻抚掌,中却不见笑意:“只可惜,丞相怕是选错人了。”
一厢愿地认为只要他认错,他就会原谅;一厢愿地认为他还会让余氏同安家有所牵扯。
“
他索不再讲亲,只将筹码摆来:“王妃就是不为自己,也该为你娘亲和妹妹着想。你如今虽然贵为王妃,但到底是男人,余氏又不好,日后难免遭人诟病。再说娴钰,年纪也不小了,却连一门亲事都没有订,多少是受此影响。若是王妃愿意抛开过往恩怨,我可以将余氏抬为平妻,安家也会鼎立支持王爷成事。”
“本王这二十余年,哪一日不是被人非议过来的?君臣父,礼仪仁孝,你们看得比天重。于本王而言,却不值一提。本王若是想翻天,这礼仪仁孝焉能压住?”他说着话锋一转:“本王不在意的东西,本王的王妃也不必在意。”
伺候的丫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悄无声息地退了去,此时房中只有安知恪,安长卿和萧止戈三人。安长卿从前单知他寡廉鲜耻唯利是图,却没想到他还有这样颠倒黑白的演技。
他凝视着病榻之上的安知恪,嘴唇动了动,轻声:“安丞相这番话倒是一没说错……”
若不是娘亲早就将早年恩怨告诉他,安长卿说不得还真会心。
安长卿差被他说笑了,他不可思议地看着安知恪:“安丞相,你总是这么自负么?”
安知恪神微动,以为他被自己打动,只是没等他兴,就听安长卿继续说:“你于我,有生恩却无养恩,明知我们母被欺凌戕害亦视而不见,确实不为人父。安丞相此时又以何立场来要求我原谅?”
亲牌示弱无用,安知恪的语气也起来:“人活于世,没人能挣脱家族血脉独自逍遥。大邺重孝,你便是心中对我再有怨言,也该为了王爷的宏图伟业着想。你与安家疏离,得不到一分好不说,反而平白叫人看笑话,也带累了王爷的名声。试问历朝历代哪位君主不是重孝之人?你既为王妃,更该当表率。你与我之恩怨,是小,王爷之大事,方是大义。舍小而就大义的理,难还需为父多说?”
“血于,你便是再憎恨我,也改变不了你上着安家的血!”
他的话狂妄之极,安知恪却是听得心里一沉。他听得来,萧止戈这话不是虚言。
安丞相不愧为昔日帝王臣,犀利,大理一套又一套地压来,仿佛安长卿才是那个心狭窄无理取闹之人。
对方这是在警告他,别想以孝来迫安长卿。
安知恪脸一瞬灰败去,看着并肩而立二人,心里隐约有了悔意。若是当初……然而如今想得再多也无用,这世上并没有后悔药,安家与安长卿,已然是解不开的死结。
一番话直白而尖锐,将安知恪示弱营造的假象彻底戳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