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阿桑因为已经习惯了自己的照顾,故而分外失落和震惊。可是他却已经没办法像从前那样照顾她了。那样的话,姜姬会起疑心,到时候阿桑也落不了好去。
“咳,这位……”青叶不由得提醒他,“你手中的豆汤撒来了。”
季秀一向懂得察言观,此时便抢先盛了一碗,奉于姜姬,心中不免有些恍惚。那碗都是莫问君亲手烧制的,手光非比寻常,他又几时用过这般致的陶?
季秀慌忙用衣襟拭去瓷碗外沿的豆汁,重新将碗添满,毕恭毕敬地奉与姜姬,又转过替荷盛饭。
季秀知她在想些什么。以前他得了什么好东西,总是第一个捧给她的,便是阿桑父亲在旁阴阳怪气,冷嘲讽,他也从来置之不理。久而久之,竟成了一种习惯。
“这我倒是知。十三郎嘛,想不到竟攀上枝,跑到我们家里来了!母亲你是越来越不讲究了!”荷愤然说。
她面前亦有一碗豆粥,那是青叶特意盛给她的,上面还飘着两片腌制的肉,只是这般稀罕的东西,她却连看都不看,只一味用睛瞪着季秀。一直等到姜姬和荷争吵告一段落毕,荷哭着跑回自己的屋,她面前的粥碗仍然是一动未动。
季秀就仿佛没有看到阿桑似的,他扶着姜姬走在最前面,一脸的殷勤小意,那种温柔贴竟是阿桑从未见过的。她突然就觉得心中酸酸涩涩的不是滋味。
青叶习以为常,面变也不变,也不相劝,争吵声里只一心吃饭。季秀站在一边恭谨地垂着,睛却无时无刻不在留意阿桑那边的动静:
可是她就那样傻傻地盯着他,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睛,目光之中满是委屈。他明知她的委屈毫无理,却无法视而不见。
他二人在这边唇枪剑的时候,阿桑只呆呆地望着季秀的背影。
姜姬也沉脸来:“你真是越来越过分了!”母女两个一个势,一个任,竟是吵成一团。
“哼,连这个都没见过,真丢人!”荷不由得冷哼了一声。
不徐不疾,音量刚好能被荷听到,“这正是我要提醒你的事。你母亲边那小有名的风,你要小心别被他勾引了。母女两人一起玩同一个男人,说去可不好听。”
“我叫季秀,大家叫我阿秀就行了。”季秀赶紧说,讨好般地笑笑。
“荷,不得无礼。这位是十三……”姜姬和颜悦地说,她也未能记住季秀的名字,向他投以探询的目光。
这一晃神间,季秀睛的余光不小心窥到了阿桑,阿桑面对着丰盛的饭,却一都没有惊喜的意思,她直勾勾地用睛盯着季秀看。
“这样啊。”姜姬又看
姜姬家的晚饭,是团团一大家坐在一吃的。她总着姜姓四寨,家里自是殷实,这青黄不接的时节里,竟还有用盐腌制过的猪肉,另外有一大罐气腾腾的豆粥。
青叶忙从旁解释:“想是饭菜不合胃,或是初来还不习惯。”
季秀慌忙回神,这才发现豆汁已经撒了半碗。他甚为尴尬,忙向姜姬赔小心:“从来没有用过这么好的瓷碗,一时竟呆住了。”
“谁要你多事!”荷向着季秀训斥。
“怎么?才来第一天,就跟我闹脾气?”姜姬语气不善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