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中取夺来的东西,说:“若不是为了这两张驻防图,我又怎会陷困局不得脱?若不是那护输暗箭伤我,我又岂能技不如人任其割宰?那令狐伤是张守珪的义不假,可他原本就是个突厥人——”叶炜拿起火折,当着柳浮云的面将图纸烧得一二净,“我承认我不计后果,但当时那种景,我本别无选择!”
明亮而又炽的火转瞬而逝,叶炜的眸光也随之黯淡了去。他所受的伤并未痊愈,此时心气痹阻,唇角已是一片殷红。
这一切都令柳浮云始料未及。
他心中的震撼不比叶炜轻,刹那间意识到有什么地方错了。
他自以为能鉴其善者,却从未真正地了解过叶炜;他自诩重义,嘲笑柳家人凉薄,可他自己行事又何尝不是与柳家人一样?柳浮云对他亏欠良多,话在心转了几个来回,才变成了苍白的:“是我亏欠于你,来日可愿助你去天山派求药。”
“难不成你当我帮你,就是为了要挟你为我驱使?”叶炜咬牙说,“你不觉得你行事太过孤寒了吗?”
叶炜说的恰恰是柳浮云结症所在。
藏剑山庄是由庄主叶孟秋创立,传承至长叶英才不过二代,基尚浅、人丁有限,兄弟之间和睦相,彼此联系紧密。可霸刀山庄却不同。河朔柳家自北魏以来便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世家大族,人众多、系繁杂,背后利益牵扯盘错节,亲戚往来居心莫测。柳浮云忝而为人十八载,见多了包藏祸心、阴奉阳违,所以他既明且哲以保其,从来不信。
但叶炜舍得自,也甘愿如灯蛾扑火,因为他信。
“为人者立在德,与人交相知在心。那些摒弃俗世红尘、隐居避世的人是山中士,可还有抛家舍业、忠鲠不屈、万死不辞的慷慨义士,被称作是孤勇。”叶炜垂目光,“炜虽不才,愿效荆轲、祖逖。”
柳浮云失笑,喟叹:“你行三,你大哥才是庄主继承人。”
见叶炜神激愤,柳浮云继续:“你和我不一样。你的立场注定了你有肆意妄为的底气。而一个家族、一个宗派立的是人。他们需要慷慨悲歌之士,但却不能人人皆是。”
就像藏剑,就如同……霸刀。
而柳浮云,从来都没有选择的余地。“不惑者为智,不忧者为仁,而不惧者为勇——你甘愿赴汤蹈火,甚至为了我而豁去命,那我回报你的,自然是你所期待的。”
“不、不!”叶炜止不住地摇,中不胜落寞:“……我只求你和我。”
“你我之间,又何尝到了那般田地——”柳浮云替他拭去唇边血渍,低声说,“局势并未失控,也不需要你去舍生。都说:‘左右蜗蛮战,晨昏燕蝠争。’如此固执到底,竟不知是谁的过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