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寸,他惺忪睡似惊梦魇陡然睁大,慌不择路推开怀中鬼魅,力度之重收束不及,咚一声跌去榻。
南婉青又凑上前,一夜毒发,脸上已不知什么模样:“这是怎么了?”
“你的脸……”宇文序爬起来,心有余悸。
“我的脸怎么了?”南婉青浑然不觉,两手撑着床沿,仰起脸,“你可不是最喜这张脸?”
前人剑眉紧皱,言又止,终究只往后退了几步。他毫无伪饰的惊恐与厌恶,正中怀,南婉青如愿以偿。
“你的脸,传太医罢……”宇文序皱眉,“这些时日且回昭阳殿去,安心养病。”
“为何回昭阳殿去?”南婉青明知故问,益发来了作的兴致,“向之可不是最喜与我在一?”她匆匆了床榻,如往常奔去他怀里。
宇文序侧躲避,南婉青扑了个空,便顺势栽倒,捂着膝弯叫痛。
“送皇贵妃回昭阳殿。”金令,众人齐齐应“是”。
——若无我,若无这副样貌,你能得来谁的真心?
起初这话她信了十分,如今便信了有十二分。
南婉青兀自伏地叫嚷疼痛,委屈不已。玄长袍翩翩而过,宇文序径直去更衣,未曾驻足片刻。
她成心用甜得腻人的调唤“向之”。
玄衣影阔步离去,置若罔闻。
南婉青总算放心。
她为何猜疑此人动了真?
愚不可及。
“陛,卯时二刻了……”
男人压低了声一句“去罢”。
鸾帐晨光熹微,南婉青昏昏沉沉醒转,一手轻额角,梦断魂劳。方才寐见闻宛然如真,却只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宇文序生怕吵惹怀中人安歇,小心翼翼起了,退去榻沿穿鞋袜。不想南婉青一把抱上来,声缠闹:“向之,不许去——”
“青……”宇文序回手圈揽人儿,哄劝的话才到了嘴边,登时噤声。谙熟样貌一夕之间面目全非,脓肉或红或紫,鼓胀猩红血丝如蛛网纠缠,女一澄明,一紫红大只得半睁。
南婉青佯装倦朦胧,等着看好戏,等着他狠手推开人,等着他如梦中一般惊慌失措,原形毕。
男圈揽腰后的臂弯愈发收拢。
“你好生歇着,我先去前殿议政,过会儿再来陪你。”宇文序搂着人移去枕榻,掖紧羊绒衾,一贯的慢声细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