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帐阴云压,张目无眠,阖目无眠,南婉青挣开宇文序怀抱,转去另一。宇文序亦是久卧不寐,将人搂回怀中,声哄:“无妨,我哄着你睡过去。”
南婉青枕上男臂弯,半信半疑:“你知晓让人安睡的法?”
宇文序:“从前不知,如今会了一些。”
“有什么法,且使一使。”南婉青倚着人,由他一试。耳畔膛心沉稳,宇文序俯浅啄鬓发,厚实大掌柔柔抚拍脊背,一两,再无动作。
南婉青噗嗤笑开:“你这是哄小儿的法,我可不是小孩儿。”
“恕我愚钝,如何哄来还请娘娘赐教。”
“如何哄来?”南婉青略一思索,“我要……”
“我要听说书,我要听小兔儿的故事。”
宇文序犯了难:“小兔儿故事?”
南婉青:“是,快说来,我要听小兔的事。”
“小兔?”宇文序冥思苦想,迟疑,“话、话说……话说有只小兔,脚很是利落,一日窜急了些,不当心撞上田边桩,折颈而死。一农人因以饱餐,自此荒废稼穑,成日守在树桩底,以求再得一兔。所求自然不可得,警示世人切莫胶鼓瑟。”
南婉青忍俊不禁,一捶那人:“你当我不知《韩非》?”
宇文序搂着人告饶:“岂敢小瞧你,我实在不能……”
“这个不好,再说一个来。”
宇文序很是为难:“青青……”
“再说一个来,再说——”怀中人不依不饶一顿歪缠,宇文序闹得没法,只好又开了:“话说有只小兔,它……”
“它立志大将军……”
南婉青皱了眉:“岂有小兔将军的?”
“如何没有?它是……”宇文序搜刮肚,吞吞吐吐,“它是……”
“它是广寒的玉兔,因不忿天蓬元帅欺辱嫦娥,立志修成仙,统领三十万众天兵天将,一雪前耻。”
南婉青笑:“听着倒新鲜,且说来。”
“它、它辞别月旧主,先去了极北之地,与真武大帝修习五百余年,学得引兵画策之术。此时……”
“此时天蓬元帅转世为猪,得观世音菩萨化,随如来弟金蝉去往西天求经。这兔儿心,报仇一事,择日不如撞日。便在途中天竺国一,化为公主,招了金蝉作驸,意夺其元阳,断绝那孽畜复归天庭之路。”
“不想金蝉的大徒弟是个难缠的,小兔儿招架不住,祸在旦夕,幸而太阴星君与嫦娥仙赶至,方保住命。二仙是得了太上老君指引,原来真武大帝即为太上老君第八十二化,老君不忍徒儿一命呜呼,故传语搭救……”
宇文序愈是胡诌愈是顺畅,怀中人良久不言语,不知是否睡去。数残灯,伸手不见五指,衾枕耳鬓相依,亦不见容若何。
“青青?”
她不答话。
宇文序方侧开打量一番,她死拽着衣襟不松手。恍惚一段窸窸窣窣的响动,若隐若现不真切,如风声呜咽,又似夜来雨霏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