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亥时,永巷敲响二更梆,泥金绡帐束玉钩,烛火熙和,九龙宝榻新置了围栏,小小婴孩平卧褥,不若枕大,宇文序半侧着哄睡,修长指节勾着小手摩挲,或是挠挠哄逗,低语呢喃。南婉青斜倚羽枕绣花,长时费神,不由打了个呵欠,泪婆娑。
“累了便歇着罢。”宇文序。
南婉青方答话,又打了一个呵欠,勉收拾针线笸箩,挨着小儿睡。
宇文序:“给孩儿衣裳?”
南婉青浅啄小儿肉乎乎的脸,倚枕侧卧,了:“一条小兜。”
“上回你给我针线,还是两年前。”
南婉青:“这么大的人了,还穿肚兜?”
男人轻拍小儿的大掌止住动作,对弹琴,宇文序心中气闷,冷着不说话。南婉青一心哄小儿睡,宇文序噤声正当时,不疑有他,宇文序等了一会儿,等不来她的话,只得开了:“针线也不拘是肚兜,扇袋、香亦为贴之。”又怕她会错意,添一句“那荷包已旧了”,讷讷如自言自语。
南婉青:“再说罢。”
“月孩儿玉牒,正经名可定了?”宇文序没话找话。[3]
南婉青一抬首,疑:“这名可不是你想的?”
宇文序:“想了一个‘瑞’字,你又嫌不好。”
“他随的是宇文家的姓,的是宇文家族谱,自然你说了作数,何必问我?”南婉青,“我取个小名便罢。”玉手了孩儿肉脸:“是不是,小儿?”
小人儿咯咯直笑,手舞足蹈。
宇文序移近几寸,吻了吻人桃腮:“你也是宇文家的人,自然说话作数。”
南婉青低哄孩儿,不置可否。
宇文序:“我却不知你的小名是什么。”
“我并无小名。”
宇文序当是她有意隐瞒,问:“这是真话?”
“真话。”
宇文序想一想,又:“你可知我的小名?”
“不知。”南婉青里只有小儿,顺嘴应付。
“金刚。”
南婉青怔了怔,缓缓抬眸,言又止:“金……金什么?”
“金刚。”宇文序,“两个哥哥都去了,母亲生怕我亦如这般命数,从此吃斋念佛。佛经有云金刚力士为佛陀侍从,便借了金刚之名,祈愿神灵庇佑。”
“十三那年化名于文序从军,一去五载,行伍之间只唤‘三郎’‘于兄’,而后归家母亲仍唤小名,我一时不察,迟应了几回,渐渐的母亲也不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