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落仅剩父二人。
乐绍成嗤笑一声,气怒交加之时,倒乐得有个不会还手的人桩,扫帚避过命门经脉,狠狠打个过瘾。
乐绍成喝一冷茶顺气,顺送乐无异一风:“还不过来?”
乐无异目光游移,瞥向乐绍成后那个黑的影,百里屠苏通已无一好肉,单用看,暂时是认不的。
乐绍成终于不大甘愿地收了手,化掌作风,推开窗扇,自家儿煞白的脸容。
乐绍成冷冷开,却是向百里屠苏:“还不走?我与无异说话你也要听?需要我请人抬你走么?”
他记起来,这是儿时贪玩,曾与百里屠苏遛府去所用的窗边暗号。
这场不算严厉的训斥终于乐无异的困意,许是因为老爹叫人在他房中了安神香,一觉过去,黑白不知,早将先前惦念着的,百里屠苏的伤势忘个净净,直到半梦半醒之间,卧房窗扇被石轻敲,才醒转过来。
乐绍成眸中怒气翻涌,却不是因他,训话时仍惦记着他是否吃饭,还要叫来几碟心与他吃。
足足过了半个时辰,窗吱呀轻响,漏一凉风。
乐无异卸一气,认命垂,准备挨老爹的训斥。
百里屠苏声不敢,脚步踉跄,识趣走了。
谁料膝盖未及地面,便被乐绍成扶了去,在了旁侧圈椅上:“他跪是他跪,你跪什么,不要同人乱学。”
衫割裂,肉青,扫帚底端镶嵌着的异形玉石,则刮过肉,切血痕。
窗外花枝规律颤动,三长,两短。
这一刻,乐绍成只恨自己没有多打四百,将那罪恶源就地打死。
原来,那些哭丧一样的曲,竟是老爹心安排,委婉暗示的。
乐无异手指一松,糕饼掉在桌上。
狼狈十分。
青年形摇晃,站立着,脸庞几血痕与青,唯独一双睛黑沉如昔,静静看向乐无异,嘴唇微动,是“无恙”的型。
“可是老爹,您打了四百三十二扫帚……”
最后,乐绍成语重心长,一如天一切女如命的老父:“你今夜去画舫听曲,可听见伎人借唱词劝你的?”
“不争气的,你还在这里数着?”
乐无异次见自家老爹发这样大的火,心中没底,膝盖一弯,就要仿照着百里屠苏方才的样,跪上一跪。
至于训话容,则是私自离家不合宜、信了野男人难有圆满,最严厉的,也不过是斥责他不该趁着长辈不在时擅自答应了北洛的求娶,险些将自己嫁去,言语中,隐隐有着要与天鹿城好好算账的意思。
“啊?”
乐无异双手尚且扒在窗台,显然是个窗间偷看不忍郎受难的态,他探想要去看百里屠苏的伤,却被自家老爹刻意挡个彻底。乐绍成走至他前,看见他这六神无主的模样便觉来气:“瞧什么,那是个江湖上人人闻风丧胆的,还能叫我一扫帚打死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