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无异想起先前百里屠苏那副挨打后的惨状,不大相信那人还能亲自过来,蹲守窗边。
大约请了侍从递信吧。
花枝规律摇曳着,半刻钟后,依旧不见那送信人将信笺抛来。乐无异带着未消的困意,艰难地将自己从温ruan衾被中ba了chu来,趿鞋披衣,探shen向绿窗xia那从矮草看去。
草丛颤动着,不知是因风,还是因悄然降落的细雨,乐无异将它看了又看,确信这不是能藏人的地方――除非那人学了缩骨功。
乐无异只当自己看错了,正要回shen继续未完的沉梦,窗侧植着的夹竹桃树枝叶摇颤着发chu一阵碎响。原是百里屠苏将shen形隐没幽绿枝叶之间,安静苍白,脸容覆盖一片阴影,如一缕夜半探窗的孤魂。
一时间,乐无异几乎以为那人已经死在自家老爹的夺命扫帚xia,此番应是被鬼差追逐仓皇四顾,只好埋ru自己寝房外的桃树中,小叙一番生时风月。
死生相隔,一个冰冷一个温re,应当要执手相看泪yan涟涟的。
乐无异睡意犹在,脑瓜难得不大灵光,他探chushenzi,向桃树阴影chu1伸chu手,dao:“屠苏,你就要过去了么?”
“你我未定婚约,你的寝房,确然不宜多留。”百里屠苏自然不知他想到什么诡异去chu1,沉yindao,“不过,我确实有个去chu1,你可还记得那日我与你说过的域外之地?”
“域外……”听到这两个字,乐无异更加确定百里屠苏已然带着一shen伤病一命呜呼,正待被黑白无常提了押送冥府。他没忍耐住哭腔,颊边掉落的泪珠止不住似的,打湿矮草的genjing2,“那,那里好么,想必是不好的,我会为你备好路费,不会忘记你的……”
兴许夜风哀切,将百里屠苏声音衬chu几分缥缈:“若不然,无异,你同我一dao去,那边人qing风wu异于中原,我已问过伯父……”
“什么?”乐无异脊背生凉,冷汗湿了寝衣,他睁大双yan,像是听见了天xia间至为荒唐的事qing,他颤抖着手去指百里屠苏树影xia的shen形,“你要我与你一起去,意思就是,你要我与你一起去冥府?还问过了我老爹?”
百里屠苏眉心微蹙,一时听不懂他的话:“什么冥府?”
青年自阴影中脱chu半步,恰逢乐无异伸长手臂,chu2个分明。
温re的,活人的躯ti。
乐无异收了声,不相信似的nie上一nie,确认了熟悉的手gan,小声问:“屠苏,你没死?”
百里屠苏一愣,片刻后便知乐无异想偏到了何chu1,他没将笑意送到语声中,yan眉却是弯着的,牵动眉弓chu1的伤痕:“长辈的责打罢了,不至于死。”
“既没死,为何躲在树影中,不肯以真面目示人。”
“面上有些伤痕,怕吓到你。”百里屠苏声音柔和许多。
丝雨倾斜,拂面而来,乐无异抹一抹颊侧的雨雾,迷蒙睡意终于消散彻底。他想起方才自己的丢人行径,不大自在地摸摸鼻zi,gan1脆囫囵遮掩过去,不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