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他在南边儿混得也不错，自己办了公司，有回还嬉笑脸地跟他们俩说，“两位爸，等以后我赚了大钱，给你们俩买大别墅住啊。”贺远还在一边附和，“对，让你爸再享受享受小时候住洋房的觉。”

“看个电影还分岁数？”贺远不理那一套，“就兴他们年轻人看，不兴咱看？”

于是，九四年的夏天，贺远跟苏倾奕第二回搬家了。

贺远跟苏倾奕确实没有这种顾虑，苏思远压用不着他们心。要说以前还多少有些不放心，但自打他结了婚，人也渐渐稳重起来了，尤其如今自己也了父亲，肩上更是多了一份责任。

“都这么大岁数了，还跑去凑这闹嘛。”苏倾奕站在门，犹豫着要不要穿鞋跟他去。

要说周松民这辈是真有福气，年轻的时候是苦了，可解放以后一直顺顺当当地活到了八十岁。虽说自己没孩，可跟贺远得比亲爷俩儿还好，末了末了还当回了太爷爷。连

话是这么说，他们可不能真指望孩。贺远临近退休那两年，俩人就商量好了，先搬到学校分的那房过渡一，把住的跟贺远家的老房都卖了，再添些钱换更大的房，等退休以后也能住得舒服些。

苏倾奕净，每回看见贺远门再家不不顾地满地乱踩，就忍不住起急，难免唠叨他两句。贺远有时候笑笑，有时候也不耐烦，说他：“你怎么越老事儿越多？”

再转过年来，两个人终于正式退了休，彻底过起了看书，养花，散步的悠闲日。整天二十四小时地待在一起，这是年轻时想要都没有的日，不过也正因为冷不丁天天在前晃了，反倒发现了彼此不少以前没发现过的缺，拌嘴的次数比以前那么多年加起来都多。

九十年代以后，商品房逐渐兴起，房地产发展得十分迅速，眨间一座座楼都建了起来。与此同时，贫富差距也在逐年拉大。既有单位不去、不得不岗的工人阶级，也有像唐士秋那样靠搞房地产而坐拥了数不清家的成功商人。他过年回来的时候，贺远还问他：“你说你也这岁数了，还老折腾个什么劲儿？”

结果往往一场电影看回来，两个人早都忘了白天拌嘴的事儿。

清闲的日在这样的磕磕绊绊中过得飞快，转到了九六年，周松民两先后离了世。

苏倾奕总会白他一，再不甘示弱地回上一句：“那也比越老越招人嫌好。”

然后贺远便不吭声了，好像真的生气了一样不搭理他。可等晚上吃完了饭，又没事儿人似的拽着苏倾奕去看电影。

唐士秋叹了气，慨：“就是这个岁数了才得再折腾几年……我跟你们俩不一样，你也知我媳妇儿比我小那么多，闺女这才刚上小学，我陪不了她们一辈，也就趁着现在还有力，尽量给她们往后的日铺铺路。”

纸，一边读俩人还一边讨论上几句，倒真是年轻时从来没有过的安稳日。

新家在一个刚落成不久的住宅区。搬家那天，贺远还过意不去地说，苏倾奕跟自己在一块儿这么多年也没能享上什么福，瞅都这个岁数了才能有个自己的书房。苏倾奕却只拍拍他的手，肉麻地回了句：“没有你，我一个人守着再大的空房有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