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万年时光，飞蓬完全忘不了自己。回想起渊禁地重遇时，飞蓬那满的清寂寥落，他只觉得有什么在啃噬自己的心，疼意轻微细碎却连绵不绝。

        闻言，炎波一言不发。

        这难得心虚的表现，令重楼脸越发沉闷。良久，他沉声推测：“你把我记忆给了飞蓬一份？”

        “没直接给。”炎波嗫嚅着开：“我先问的照胆，他告诉我，飞蓬有权利知，也应该知。哪怕你是个混，你为了他过什么，也都是飞蓬该有的财富。我就把你的记忆提取来，问飞蓬要不要看，飞蓬立即接受了。”

        见重楼怔然不语，炎波更是叹：“吾主，你小觑了自己的地位。照胆后来跟我说，‘曾经沧海难为，除却巫山不是云，有些一旦尝试过，就没人能再次打动一颗已给的心。’所以，记忆给不给飞蓬，结果都是一样的，是他自己不想忘记你。”

        我的死，给飞蓬的不是解脱、不是释然，而是勇于面对失去。他用永生之命将这段谊铭刻在心，并完全不打算开始一段。重楼无言以对，垂时发丝凌乱披散，遮掩住那双暗沉的血瞳。

        若换成以前的尊，必会生起窃喜，但如今的重楼越发心疼。可他连拥抱飞蓬安一番的资格，都失去了。从飞蓬回到神界开始，就代表一切结束。再相见，许是陌路，许是朋友，许是对手，好一也可能还是被承认的生死之交，却绝不会是暧昧交缠的知己宿敌了。

        重楼苦笑一声，但对于再相见，依旧产生了克制不了的期盼希冀。勉提起神，他翻开蚩尤留的文书，想要缓解一心中亟待发的绪。

        批到一半，重楼笔锋无意识一顿。他桌上正批阅的那份文件，正是关于接来这一届的七族联赛，地是神界。重楼神恍惚盯了一会儿，算算时间，离自己飞升界还真的恰好万年，不就又碰上了联赛嘛。但知又能怎么样？难不成一个地级能带队去神界？

        重楼想苦笑，却又难免羞愧——当年死得颇为突然，界的烂摊全丢给才复活的亲爹，现在已经什么希望都没有，还抱着执念不放手，甚至不愿再担重担，为父神分忧。这样的自己，是否太自私了？

        心里自省一番，依旧得不个结论。重楼叹气，还是决定尽快再次闭关。没人比他更明白，一旦消息外，境会有多危险。好在随着记忆一起解封的，还有原本受不到的心神境界。如今已无瓶颈，所缺唯有灵力，那只要承受炼之苦，修为就能醍醐灌般毫无瓶颈提升。

        风助火势，收炎波神泉和风神珠的灵力，无疑能以最快速度提升。但想到风神珠会因此缩小，重楼就毫不犹豫否决了这个念。他把界各种秘境想了一圈，有了决断——何必拘泥于界，论灵力度、属全面，自仙帝昊天之手的蓬莱仙境才最正合适！

        决定既，重楼行事便脆利落。他用空间法术扩宽府邸花园，把仙境中所有生灵通通移了来，再简单暴一空间裂，把恢复元老战力的四凶兽自人间拖了来：“诸位，好久不见。”

        骤见尊，还明显已恢复记忆，四凶兽有的炸、有鳞的炸鳞，浑上紧绷着。

        “不必如此。”重楼莞尔一笑，指着花园：“本座要用蓬莱仙境，这些你们照顾了多年的小家伙们，只好挪来。怎么安排，你们自己看着办。”

        把仙境所有灵气尽数，令之化为齑粉，应该足够自己到天级九重。也死无对证，省得哪天被仙族那边发现，打上门抢。重楼勾起嘴角，十足十桀骜不驯。所谓因果，我就是不还，天能奈我何？界与仙妖，可本就立场敌对啊。

        抱臂施施然了书房，重楼收敛心神继续理剩的文件。末了，他把文件和自己再次闭关的字条放一起，往蚩尤的书桌上一丢，便浴室调炼药汁了。

        与此同时，九幽禁地的神农帝，飞蓬和蚩尤对坐饮茶。

        “你实力又了。”蚩尤不无慨叹，同走问心，妖皇、仙帝、龙祖、鬼帝和他，竟都不如飞蓬一个晚辈。

        飞蓬笑了笑，眉目间是天海阔的淡然悠远。他隔着无尽空间扫过庄园里奋笔疾书的重楼，又平静移开视线，中有几分温的谊，但似乎已确实没了离开界前的那份暧昧：“梦圆梦醒总顺心，心气顺了平了，也就能看见更远。”

        “听着还玄乎。”每个人的问心都只属于自己，无法相互借鉴，蚩尤想了想，只笑着略过这个问题，无奈：“父神还没回来，也不知这几万年他都在什么，不着家就算了，我联系他，他还经常不耐烦。”

        飞蓬跟着笑了起来：“为断绝天诛基，对面那个宇宙被轰碎，或许是这个原因吧？这些年来，混沌变化愈多、防不胜防。神农前辈好奇心，没事就蹲守查探，连我父神都被他嫌弃帮不上忙赶回来呢。”

        “算了，反正也不指望他能帮忙。”蚩尤叹气，可他作为最早发现邪念蔓延的人，这些年确有不小的发现：“虚拟时空设想、邪念在各方中小世界蔓延的调查报告，我都留在重楼要理的公务里了，就看他有什么好办法吧。”

        飞蓬若有所思，颔首问了句：“创造一个空间，需要太多资源，前辈可有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