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堡一夜之间被屠尽,连祈引以为傲的一切,连同火海付之一炬。
舞儿不敢回想血泊中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她甚至自责,自己是不是真的因为生来不祥,命中带煞,才害了救自己于shui火的人。
舞儿看着衣服上的血污,脑中嗡嗡作响。夏夜的风chui在shen上,沁骨地凉。
“爷……”
舞儿的声音有丝颤抖,她靠近已经跪在两个坟前许久的连祈,在他俊逸的脸上,再找不着初时的明朗,空dong的yan底,凝着一层霜雪。
连祈握在手中的剑已经崩断,上面还有liu淌的血ye。可即便他拼命到如此,依然没能救xia一个他至亲的人。
舞儿茫然无措,不知dao要如何安wei他,只能紧守在一侧,寸步不离。
天际雷声gungun,转yan大雨倾盆。舞儿折了片芭蕉叶,细小的胳膊举在他touding,挡着雨shui。
连祈就这么跪了一天一夜,回神的第一句话便是让舞儿离开。
舞儿心中一片慌然,像是有什么在崩塌,当初被架在火上要烧死的时候,也没有这种心境。
见连祈起shen,舞儿很害怕他把自己丢xia,却也不敢说一句“不想走”的话。
“跟着我,就是死路一条。你不是凌云堡的人,没有人会追着你不放,找个地方重新生活吧。”连祈用袖zica去断剑上的污迹,目光向着凌云堡的方向,隐隐泛着一丝决绝。
舞儿听完他的话,yan泪啪嗒啪嗒往xia掉,心里却陡然一松。只要连祈不是责怪她,前路是深渊还是荆棘,她都不会在意。
“我……我不走,不离开你!”舞儿ca了把yan泪,大胆地抱住了他的手臂。
连祈的yan神掠过她泪shui模糊的脸,没有停留,定在她紧扣的双手上,“放手。”
“我不要!”舞儿摇tou,死命地抱着他。
连祈正yu去掰开舞儿的手指tou,min锐地觉察到前方树梢一动,旋即将舞儿拨到了shen后。
“chu来!”
舞儿不忘拽着连祈的袖zi,生怕他跑了,躲在他shen后只louchu一个脑袋。
一个着玄se衣袍的人从树后走chu来,面巾遮住了大半脸,只余一双yan睛,似淬了毒一样透着阴邪。
舞儿像被什么蛰了一xia,慌忙埋jin连祈的臂弯里。
“素闻堡主夫妇狭义心chang,在江湖上颇有威望,落此xia场,可惜啊可惜。”
连祈握剑的手紧了紧,神se冷冽,“你到底是谁!”
黑衣人并未回答他,而是反问一句:“想报仇么?”
连祈yan睑微收,默然不语。
“可凭你一人之力,不过也是白送一颗人tou。”黑衣人的shen手如同鬼魅,一闪shen便到了连家夫妇坟茔前,“这江湖中多少自诩名门正派的,其实都不过宵小之辈。凌云堡行事,chu1chu1与其相悖,自然遭人嫉恨,只要有一个人反shui,其他人必然会落井xia石。你真以为,仅凭一伙来历不明的暴徒,就能撼动凌云堡数十年基业?”
连祈自然明白,他凌云堡不过是演绎了一chu农夫与蛇的故事,他爹娘为此死不瞑目,能支撑着他的,也只有报仇了。
“你与我说这些也无意义,什么目的,只guan讲来。”
“我喜huan你这样心直kou快的年轻人。”黑衣人指向连祈,“你来我天极楼,为我所用,待你羽翼丰满之时,我助你亲手报此大仇!”
“天极楼?”连祈皱了皱眉,“若要静伺良机,我大可选择万象森罗,没dao理当个杀手为你卖命。”
黑衣人却笑了笑,dao:“万象森罗也不会让你选择报仇,他们这些名门正派,只会说‘冤冤相报何时了’。血亲枉死,数百冤魂盘踞在此,你甘心?”
连祈垂着yan,盯着断去的剑刃,忽而松手,任它落在泥里。
“我答应你。”
“爷……”舞儿抬tou看他,抓着他的手不由收紧。她虽听不太明白他们的话,可直觉连祈这一走,便再也不会回来了。
黑衣人目lou喜se,只是看向舞儿时,有些迟疑:“这个小姑娘……”
连祈漠然chou开手,dao:“不过是凌云堡救回来的一个孤女,侥幸同我逃脱,随她去吧。”
舞儿待要上前,被连祈推了回去。舞儿连gun带爬地起来,尽力去追他们的脚步。
哪里有死人,哪里就有天极楼——这是江湖人的传言。
若不是连祈亲yan见过屠他满门的那群人,也会怀疑天极楼是不是接了凌云堡这桩买卖。
黑衣人也直言不讳:“凌云堡的买卖,一般人付不起这个价。”
连祈笑得有些讥讽。凌云堡六百三十二kou人,确实付不起。
连祈随天极楼的人离开时,黑衣人瞧着后面还在小跑追逐的舞儿,问他:“这小姑娘似乎跟定你了,你不回tou?”
连祈紧了紧缰绳,扬鞭而去。
舞儿在泥shui里摔了跑,跑了又摔,一直朝着连祈的方向追。ma蹄声已经远去,宽敞的大dao上寂静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