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有意无意地站到面前抹泪:“矜矜又病了,她生来就弱,现在越来越弱,也不知还能再陪我几年……”
如此云云。
久而久之,听腻了,她当然清楚妈咪话外之音。
事实上,自从听闻小姑姑去世噩耗,大受打击伤心过度,终日萎靡不振。这回脆搬了萧家主宅,带着几个贴佣人住庄园最后面的小庭院里,家里一切大小事务全放权给妈咪,自己吃斋念佛,不问世事。
如此这般,萧逸与我的地位尊卑便愈发明显,吃穿用度也渐渐不再一致。虽然他还着个表少爷名号,但萧家上,乃至与萧家交际往来密集的世家望族,都知萧家这一辈里只有个正儿八经的大小,没什么少爷。
最严重那会儿,萧逸是不能与我和爹地妈咪同桌吃饭的,更别提住我们家的主宅别墅,他和家佣人一起住偏楼里。
我很小的时候,趾气昂地训过萧逸:“你就是我家一条狗懂不懂?我让你看庭院大门,你今晚就不能踏家门。”
萧家佣人都活成了人,看碟菜惯了,有几个渐渐开始蹬鼻上脸,喊萧逸表少爷的时候,阴阳怪气。
我听见了很不兴,萧逸再不济也是我亲表哥,我能肆无忌惮地欺负他,但这些人怎么敢的。特意好心地恩准萧逸教训这帮不知天地厚的佣人,但萧逸摇说不必,我冷看他,轻嗤声。
“人就是人,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今天你不把他们训怕了训乖了,日后有他们爬到上作威作福的时候!到时吃了苦,可别后悔。”
萧逸只问我一句:“大小,你说我与他们又有什么区别呢?”
确实没什么区别,寄人篱,看人脸。
倘若萧逸心底一直将自己放于这样轻贱低微的位置,那他的地位便永远只能这样,一辈萧家人,一辈跪着仰视我。
我嘲笑他一句:“贱命。”
话说,这才觉得有重,毕竟他还有个架空的表少爷份。于是拉住他的手轻轻地晃,晃得萧逸不得不看向我,目光里有些茫然困惑,但恨意惧意倒是全无。
幸好他不怕我,他要是胆敢一丝恐惧神,我立一耳光扇到他脸上。萧家的男孩,怎么可以怕一个还没自己的小姑娘。
如果他恨我,我也会同样一耳光扇过去,我是他的大小,我爹地供他吃穿供他念书,他怎么敢狼心狗肺地恨我。
我声来,好言好语同他讲:“逸哥哥,我不是故意骂你的,我就是生气,我不允许任何人欺负你。”
“你是表少爷,我是大小,只有我能欺负你,你也只肯让我欺负,我们之间是相互的,是两厢愿,对不对?”
其实这个逻辑很盗,但萧逸不敢说不对。更准确来说,他在我面前已经彻底丧失了是非对错的判断标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