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霍三娘,十里八街的父母无不羡慕。
她虽然年纪轻轻就守了寡,但好歹培养chu了一个争气的儿zi,杨家这个独zi,自小就聪慧非凡,稳重自律,霍三娘即将搬离明州之前,大家纷纷表达了祝福。
“三娘,你这回要去汴京享福喽。”
“就是就是,阿益这回争气了,听说御笔亲赐的榜yan。”
霍三娘的脸se微微变了,无不惋惜:“连着两届状元都是两浙路chu来的,今年官家dian了其他路的学zi,我家阿益,运气不大好。”
杨益的师长捋着胡须赞同dao:“谁让今年福建路的赋税纳得多呢。”
这里tou的帝王权术寻常百姓看不透,也没那个心思去揣测,在他们看来,杨益已经很了不起了,霍三娘对儿zi未免也太严格了些。
得了榜yan还一副不gao兴的样zi。
一路颠簸,折腾到了汴京,霍三娘还来不及chuan息,就对着杨益的宅zigan叹起来:“屋舍虽大,但缺了些雅致,儿zi可还记得,你房中从前挂着陋室铭?”
这间屋zi是官家赏赐的,说他的文采与状元不相上xia,但今年他不能再dian两浙路的状元了。杨益心中明白,并无遗憾,只觉得gan激。
但是母亲这番话说完,原本面se喜悦的杨益,随即收敛起笑容,这官家御赐的房zi看来是住不成了:“母亲教训的是,不过若是an照我现在的俸禄,咱们只能搬去广备桥外了。”
那是在汴京城最北bu,搬过去之后,每日上朝就要起得更早。
霍三娘听完后满意地diandiantou:“无功不受禄,你要让官家看见你的风骨,说不定你还能成为百官表率。”
在这广备桥住了三年又三年,杨益已经官至礼bu侍郎,但还是每日天不亮就要去dian卯,等到天黑透了才能到家,母亲戒骄戒躁的命令一直在耳畔,乘轿zi也会被视作奢靡的行径,于是他大多数时候都选择步行,偶尔也会骑ma。
哲宗曾听闻杨益数十年来一直保持着晨昏定省,也曾gan慨:“朕比不上杨ai卿,住在偏僻的陋室,还要每日问母亲安,说起来,已经好几日不曾去太后gong里了。”
没过多久,就提ba了杨益zuo礼bu尚书,并在朝堂上大赞杨益,乃至升迁与他政见颇为不和的吴宣zuo礼bu侍郎,哲宗也是把杨益带到御书房,推心置腹地说:“党争不休,左右丞相的人,朕也要制衡。”
每个举zi都要拜师,当年杨益shen无二两钱,因此去拜的是薛怀庭,但他去了礼bu,明面上又是谢植的xia属,听哲宗一番话,杨益只是低着tou:“官家觉得,臣是谁的人?”
哲宗神秘一笑:“你是左相的门生,难得右相也欣赏你。”而后又补了一句,“看你对待母亲的态度。朕就知dao,你是朝廷的人。”
孝zi的名声已经盖过了他的才华,提到杨益此人,所有人的第一反应就是:“啊,杨尚书乃是大宋首当其冲的至纯至孝之人!”
对此霍三娘十分满意,她虽足不chuhu,但也学韩信萧何,运筹帷幄之中,儿zi在朝堂上的诸多事务都要cao2心,替他辨别什么人可以来往,什么人不能深交,什么折zi该写,什么又不该写。
只是还有一件事,她不太满意:“都说三十而立,yan看着你已经过了年纪,怎么还没能成家。”
杨益连连摆手:“谢相都尚未娶妻呢。”
“你跟那种人比?”霍三娘面se有些不悦,这些年她在汴京,听了此人不少闲话,说他敛财不知收敛,走ma章台,千金买笑,纵然是右丞相,但她在心中依然看不起。
杨益尴尬dao,想让母亲多少收敛些:“他毕竟是我的dingtou上司,升迁都在他手上。”
谁料竟被霍三娘罚跪,她用藤条chou打儿zi,训斥dao:“zuo官是为了升迁吗?你是不是也要学你父亲,贪图喜乐,最后死在酒se之中?”
杨益紧紧抿着嘴,不说话,承受着藤条的痛。
尽guan他已经三十几岁了,但还是陷ru了茫然的qing绪之中,他不知dao自己为什么还要穿着破旧的衣衫,住在偏僻简陋的房zi里,每日只吃清粥野菜。
在母亲的yan里,住得好一dian,吃得好一dian,好像都是天大的罪过。
就连升迁这样的事,也会被视作不应该,好像他天生就该过着苦行僧一般的日zi。
这样的日zi,为什么还要另一个女人来陪自己一起承担呢?京城中的贵女他不敢肖想,只是在母亲提到娶妻的时候,脑海中浮现chu一个明艳的脸庞,还有她那清丽的簪花小楷。
“唤来云中月,同饮一杯雪。”这是何等的自由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