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進來的時候幾乎所有人都是一凜,因為她的氣質和死去的周語林如此相似,乍一看還以為死者回魂。
清早,陳宅裡傳來了四聲雲板。
姓陳的男人走來,他哭紅的睛是用胭脂抹來的,浮著一層稍顯不自然的紅。
吳玉霜看見她的笑臉,印象中,她好像從來沒見過梳起頭髮的周語林這樣舒快的笑容。
陳家的長輩鬆了一氣,這個不能生育也不擅長說話湊趣的女人終於走了,別看她話不多,人可是倔強得很,想送她回娘家養病她也不去,臨死之前最後一面都沒有見自己的丈夫公婆,而是見了一個兒時的朋友。
人群中,不知是誰又如此說。
喪禮辦之際,一個不被邀請的人到來了。
周語林病逝,時年二十五歲。
光潔的額頭,同一雙惶惑而陌生的睛,像照鏡。
沒有人邀請吳玉霜,甚至陳家的人在避諱著她,但吳玉霜來為好友送行。
“我先回家了。”周語林說。
陳公覺得自己從來就沒有明白過周語林,他們像是比鄰相生的兩株花草,他看著她枯萎,或許是天時不好,或許是土壤不合,他沒覺得有哪裡虧待過她。
“吳家書香門第,最知禮守節的,怎麼教養的女兒卻如此藐視禮法?”陳姓男人追問。
未至中年而喪妻,一會親友們過來會如何安憑弔呢?會不會也有份顯赫的人在內……他望著周語林的靈床,腦海裡儘是一會如何應酬的事。
陳公去探望周語林的時候,周語林從來都不會醒來,不會睜開睛看看他。
她們的頭髮也越來越長,有時不得不停來挽一髮髻。
投向吳玉霜的目光,或是怨懟,或是疑惑。
“沈夫人,你的喪服恐怕不合禮制,你是以什麼份來參加亡妻的喪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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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見。”
沈夫人,陳夫人。
吳玉霜只是周語林的朋友,卻穿了為親妹服喪才能使用的大功。
歡這裡。
兩人繼續在沉默中前行,走了很長很長的一段路,有時飛來小鳥落在樹枝上,輕微的一點聲響,還有鞋踩在石板上、葉上的聲音。
前幾天吳玉霜攪擾他的好事,從二樓丟他的衣服,他沒想到這個女人還敢過來,而且還穿著如此不合禮制的服飾。
再次對視,看到彼此的時候,她們居然都梳成了盤髮,成為了已婚的婦人,某人的妻。
它是花開花謝的輪迴,兩人行走之間,桃花和李花已經開謝了數次。
這是一條圓形的小,沒有頭也沒有尾,沒有開始也沒有結束,可以一直走去。
“那日若不是夫人行事莽撞,衝撞了公,鬧得家反宅亂,我家夫人也不會病加重……”
不知何時放開了手。
吳玉霜再次伸手,想要穿過黑暗去握周語林的手,卻只握住了周語林放在她手心的一朵枯萎殆盡的花。
她給他的不僅是嘴唇的沉默,還有睛的沉默,心神的沉默。
她通素白,烏黑的頭髮梳得一絲不苟,著簡素的銀簪,沒有耳飾,她著熟麻布製成的喪服,肌膚在孝服的襯托之仍顯一種瑩白,睛、鼻尖和嘴唇又透霧一樣的紅,像是飛雪時節山上盛開的硃砂梅。
吳玉霜只想要走到靈床前,再看一看的面容,可是前面的人實在是太多了,都是已經和周語林有了實質上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