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那个女人。
现在,我如愿以偿地住了这家医院,三月的风很轻,却也很凉,父亲和二位医院领导的谈话断断续续摇摇晃晃地传我的耳朵,随着一声汽车引擎的轰鸣,我彻底关上了窗。
许枝,当我捧起档案轻轻念那个名字的时候,仿佛真有一只小鸟从我的指尖轻盈地飞,扑扇着光洁的羽翼,盈盈落在日的枝上。
大多数的病人只被安排每月一到两次的心理咨询,熟悉医院的大致程后,第二周我便穿着一尘不染的白袍坐在了张主任的边,端起笔记本记自认为关键的信息。
神病院或许是唯一一个无法从外貌穿着行印象分析的地方。
作为实习心理咨询师,我的任务并不多。我跟张主任分的一位护士长的后,查房、问话、分药,比起同班同学在周边的城镇的小诊所里吃不好睡不好,我幸运太多。
恍惚中,那个白的影在脑海中渐渐清晰起来,久久挥之不去。
顷刻间所有相关的诗词歌赋向我涌来,是“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里的“枝”吗
那护士名为何青,张主任“小何、小何”地唤她,我却没那个资历,便只是称她为何护士长,每当我在人前这么说时,她总拉拉我的衣角,让我把最后一个字去掉,几次过后我便习惯了。她只长我几岁,在白发一大把的病人面前巴巴地板起脸时,却真的能唬住人,了病房又很快挂起笑容,侃侃而谈每个病人院的契机和时长。
当然,我并不是指病人们在统一的蓝白条纹是千篇一律的人生,而是当前那一个个活生生的人转化为几行字迹和一个我与张主任之间心照不宣的对视与叹息时,外貌、服饰,乃至别、年龄都不重要了起来。
张主任应该已经见过太多大风大浪,众多的人生变故也只是她千百案例里不起的一个,而我只是个普通的大四学生,哪怕学校的专业课排得满满当当,努力在病人面前直的腰板和一刻不停的笔记也挡不住里泛的层层同。
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她像我的母亲。
密密麻麻泛黄的档案里,有的人被写了足以改变一生的大事,或为丧丧妻,或为家财散尽,而有的人的档案只有薄薄一张,尽足够老旧,上面却只有寥寥数语。
父亲却显得很是兴,像是连日阴雨后难得一见的晴空万里,满嘴说着一切都交给他了,让我把简历发给他就好。
“你的同学们呢?一起吗?”
我没再说别的话,一切都由着他安排。父亲莫名地兴奋起来,一连给我夹了好几筷菜,嘴里念叨着年后的安排,我不关心、不在意,默不作声地将剩半碗米饭扒嘴里,就把自己关了房间。
意料之外,他没有质疑我想去神病院实习的想法,也没再像四年前考填志愿时那样大发雷霆。他只是顿了顿夹菜的手,微不可闻地调整了呼,便问我,“想去哪家医院,有想法了吗?”
“六角亭吧。”我随一说便是江州人谈之变、饭后茶谈的地方,但那也确实是江州最好的专诊神疾病的医院。
“每个人找的医院都不一样,何况还有很多同学是外地人。”我也没抬,没好气地回答。
即将向各大医院递实习申请。其实我知,哪怕我不说,父亲也能从别的渠得知这个消息,为避免更多的麻烦,不如我主动说来。
我本应到开心,并像往常一样很快睡,此时却没由来地不安起来,将被褥攒了又攒、整个人翻了又翻,仍没寻到一个舒适的姿势。那大铁柜将房间一分为二,也将我的视线彻底挡住,困在几平米的狭窄空间。
洗漱完成、整理好行李躺在床上时,分针已经转过了两个圈。我故意将窗帘留了一角,可惜仍没能看见今晚的月亮。我索闭,为明天的早起起了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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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他们已经在这里待了足够长的时间,又或许他们也明白,这样例行公事的询问,对于病的作用只是杯车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