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会知的。”他说。

        你忍不住开问领导：“这是什么味？”

        你从来不知组织里还有这样的地方：尽这间屋一以贯之地，贴满了与大楼外一样的白瓷砖（非常陈旧，以至于已经看不原本的白），并在房屋最中心的位置，以同样的方式悬挂着一个巨大的，像烈日一样的，金红的徽章。天花板——你注意到——天花板上布满了无数细密的黑线条，不清楚究竟是刻上去的，还是画上去的，总之，那像某种结绳记数的仪式，从白的天花一直横贯到瓷砖结束的分。领导对此并不到惊讶，他显然已经习以为常。

        “不知。”你如实回答。

        你的一，差掉就跑。

        “但这样效率才是最的，并且，”他停顿了一，“齐局长是自愿的。”

        他走了去，然后，回朝你招了招手。你知领导的意思，于是你几乎是条件反般地走向他。

        你不敢回答，主要是，你不知该怎么回答。

        “我们一致认为，”他说，“这才是合理的。”

        他好整以暇地从办公桌上来，如同什么也没发生一样，整理好衣，几张纸将桌面的那些淫。那几份文件被他皱着眉扫了一，然后成一团，扔了垃圾桶。然后，你看着领导朝书柜边上走去。他没有看书的雅兴，他只是移动了某本书的位置，书柜就朝两边拉开，让一条阶梯式的廊来。你发现，那种甜蜜的臭味，正是从这条深邃，漆黑的走廊尽传来的。

        “那么，”你忍着恶臭带来的晕厥，问他，“什么是‘我们的任务’？”

        他径直走到屋向东的角落，拉开了那里的白帘布。那里躺着一个活人。但那么说并不准确：因为躺着的那个人脸的肌肉连带肤已经开始剥落，唯剩的那只睛也了无生气。他的生命正在分秒之中逝。你认识他，在组织盘错节的树状图中，他就是领导这棵树上延伸分叉的众多树枝之一。他是齐局长。

        听到这句话，领导很难得的，舒展开他严肃而紧皱的双眉：“你看，我都说了。”

        领导蹲去，将手环过齐局长的脖颈将他扶起。领导为了保证他的颌不会因为这微小的动作血肉分离而十分小心翼翼，甚至可以说是，温柔。

        “什么合理？”你谨慎地斟酌词句，“齐局长要死了——”

        “你知不知，这里是用来什么的？”领导问。

        “对不对？”他低问。

        齐局长那只仅剩的睛也看向你。死气沉沉，但那半张脸竟然还能拼凑一种安静，温馨的笑容：“对。我是自愿的。”他十分艰难而沙哑地说。

        “这里是用来孕育生命的。”他说。“这就是我们的任务。”

        “关于这个，”他，好像对你的态度很是满意，“你要好好看着。”

        你们走到尽。一扇铁制的门在等你。厚重，阴沉，布满冷漠的锈迹。领导先你一步推开门。那阵恶臭首先像洪一样卷向你，然后并不太明亮的白炽灯打开，你才看见这间屋的全貌。

        这种余韵平息来并没有过多少时间。他这时才抬起，问你：“看够了没有？”

就这样站着，领导没有开指示时，你一动也不敢动。直到他的双和脚尖在某个瞬间突然绷紧，接着急切地颤抖，你才明白：领导在你面前自到了。这种冲击对他来说大概很刺激，他终于忍不住将后仰，哀叫了声。

        你跟随着领导穿过这片黑暗的阶梯。那种甜蜜的，腐朽的，衰败的腥臭随着你们的脚步变得更加烈，令人晕目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