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寸铁的百姓,生在这样的世里,除了死,没有旁的后路了。”
紫霞的手从太虚颈后的凸起到他腰间,似抚似,还是哄小猫的手艺,就这么不紧不慢地摸着,声也是细绵的引调:“总算是捱过来了,好了,都好了。”
太虚找到了宣,索躬靠在紫霞怀里,半人重心都托了去,紫霞直腰平地撑着他,抿了一抹笑听他絮叨:“紫霞,杀人的人,是为什么举起剑,你知吗?”
紫霞晓得他是以问心,并不回应,兀自作安抚之态,等他说话。
“我是为浩气盟事的,剑少不得有几条人命,”委屈似的,太虚蹭了蹭紫霞,“然这世上是没有真正的常胜将军的……打败仗,对浩气盟来说不是罕事。我见多了死人,也杀过那许多的人,但叫我看见昔日相过的战友弟兄死在前,我还是……”
“紫霞,你说,杀人的人,是为什么举起剑?”
“乱贼叛军……他们的心也是肉长的,落手那刻多不是心存反意,他们、他们,无非是以命换命罢了,而正人义士,为的是以杀止杀,”太虚歪在紫霞的肩,茫然地打量自己的双手,“但我却想不明白了,我是为什么举起剑。”
“剑家一脉,剑如人,”紫霞,“师兄是磊落的人,的是磊落的剑。”
太虚愈发郁结起来:“那是师父教的剑,师父教导我们要磊落的人,师父给的剑,自然就是磊落的剑……我人不似从前磊落,剑也沾了血污,再不敢回了。”
“呼――”
茶馆四面漏风,夜后,秋寒紧峭,八方凉意挟来,捎着一层北国的浮土,无轻无重地与落叶一飘茶馆。
杯沾了土气,黄绿的茶汤掺薄薄一起褐黑,打上去脏污恶心,这层灰土或来自行者的脚步,或来自风刃剜起的路中一抹,无人知晓它在成为泥末之前是什么……是经受压力后粉碎骨的黄叶?是盛鸣后为夏雨淹没的腐余?还是温风零的泥一朵?无论是什么,在晚秋的长飚之中,还是漂浮不定的一把朴土罢了,至再冷些,焚轮转斗,呜呜几声,什么都不见了。
“你是觉得错了吗?”紫霞的声音极小,但清亮,字字明切。
太虚反问他:“这是对的吗?”
紫霞摊开手,显得无措,“师兄,我知你的,你改了名字,以临以凌,不就是收敛锋芒、袖手旁观之意吗?你自认是错的。”
白发仍蜷颈在他怀里,对他的剖析不置一词,紫霞也无需他的意见,自顾自继续说:“但是这世上不会有什么绝对的事,对,错,真的重要吗?既已成定局便再无关对错,促局者省不疚,当局者问心无愧,事结果如何,似乎也不值一提吧。”
话音未落,太虚骤发一阵咳,紫霞忙:“茶里了土,我再叫一壶来。”
太虚又咳嗽两声,仰起又坐直,他咳嗽竟是因为憋笑,中唯有揶揄之闪烁:“我告了假,就少给赵茶添些麻烦吧。”
紫霞由是一愣,遂笑:“师兄,你这样为他着想,我要吃味的。哎,你为什么对他这么好,快说,让我审审你。”
太虚也笑:“审我?我还想审你!紫霞,你才山多久,又年纪轻轻的,这说起话来,怎么似个去找于师叔辩书的老学究?”
紫霞瞥他一,又瞪他,最后竟绷不住脸自个儿笑起来,“你上回见我是什么时候来着?我才十七岁!如今我可比你山时还要大啦,我就算是只小狗,这么久过来,也会长许多你不知的心儿。”
这喻把太虚逗得不行:“小狗好,等你玩够了,大可闻着味儿回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