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说，明天，我会陪你一起去见他们。

        他要怎么对付我，我都不在乎。祁慢慢止住了泪，咬牙说，森雪，你不必为我和他起冲突。

        不会的。宋森雪安抚地拍着他的背，其实父亲没有你想象的那么无。他不会为难我，也不会为难你。

        祁发一声抗议的呜咽，却还是顺从地伏在宋森雪的怀里，像一只温的羊羔。宋森雪理解他的不堪和脆弱，回馈给他支持和意，这世间再没有其他人能让他们彼此依偎取，互诉衷。祁想，从认识宋森雪到和他结为夫妻，既是命运中残酷不堪的一环，又是不幸之中幸运的一面。

        只要他们一起直面苦难，泪也终将化作甘霖。

        祁不知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只记得宋森雪一直抱着他，温的怀抱是无声的安。然而当他有意识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站在一个怪石嵯峨、巨大而诡异的岩坑里。脚的大地被赤红的岩浆割裂成碎片，仿佛一灼目的伤。

        李忘生站在他的前，周围还有很多人，然而都看不清面貌。他们都穿着古代制式的长袍广袖或是武者劲装，手里握着剑或是别的各种武，好像一段虚幻又真实的时空转换。

        祁知这是梦。循着李忘生的视线看去，谢云就站在对面――他提着剑，背后是一片火红翻涌的熔岩，衬得他整个人如同站在随时要迸裂的火光里。他神激动，却听不见在说什么，然而祁知他在骂李忘生。

        巧言令、阴险狡诈、两面三刀、蛊惑人心……谢云把能想到的所有恶劣的形容词，都一脑用了吧。他连珠炮似的骂李忘生，却不敢停来听李忘生多解释一句。

        祁冷笑一声，谢云，你还是这么忤逆。

        对面的谢云突然停了来，好像听见了。祁看到他脸上尽是嘲讽，明明白白写满了不屑。然后，祁也突然听到了他的声音。

        嘿嘿。谢云冷笑，哪里钻来的狗，也敢在谢某面前大言！

        愤怒瞬间淹没了祁，他不受控制地持剑向谢云冲过去。闭嘴吧，他恶狠狠地想，吵死了。

        在这个梦中，剑尖没肉竟然是有实的。祁的疑惑转瞬即逝，之后就看到了洛风的脸。更多的大喊大叫充斥着灼而诡异的岩坑，祁晕目眩，睁睁看着突然现在谢云面前的洛风捂着，摇摇晃晃倒了去。

        我要杀了你。谢云陡然暴怒，竟敢伤害风儿，你该死！

        他扬起手中的剑，剑光刺目。祁闭上，他躲不了，也不想躲。杀了我吧。祁心想，反正你也厌憎我。

        在一片混乱和恍惚之中，祁觉浑的血都往上涌，前赤红一片，什么也看不清。然后他听到李忘生大喊，师兄，且慢！

        然而已经晚了，祁到自己的左臂已经从上割裂开来。肉没有痛觉，然而心的痛却骤然涌起，他浑发抖，听到李忘生说，师兄，他是我们的亲生儿啊。

        祁在恍惚中看到谢云踉跄着后退了一步。他的亲儿杀了他的养徒弟，而他又差杀了他的亲儿。

        这个梦离奇又真实，所谓的命运在这一刻荒唐到了极。哪怕在梦里，祁还是痛裂，然而看到谢云惊愕又难以置信的脸，他却突然有了一种复仇的快意。

        祁放肆地大笑起来，笑得泪满面，几乎窒息。他看到自己断臂上的血疯了一般地涌，汇地上那些丑陋又骇人的岩浆裂里，他到自己的灵魂正在脱离。

        谢云，可惜你终究还是要回。他听见自己笑着说，你好像一条狗。

        祁再次恢复意识，却发现竟然还在梦里。

        空的屋里一片昏暗，他躺在一张简陋的床上。他不记得曾经来过这样的屋，然而这里有一熟悉的气息，来自他憎恶的、不想再提及的回忆――这里是凌雪阁。直至现在，祁终于明白自己掉了梦魇。他皱起眉，盯着自己完好的左臂陷沉思，正在思索接来该怎么办的时候，门被推开，一个人走了来。

        那个人着暗红的面罩，面容看不真切，却轻车熟路走到床边坐。祁撑着坐起来，语气冷淡，是你。

        姬别的面貌渐渐清晰，他拉面罩，轻声笑了笑。时隔多年，哥儿果然还记得我。

        我怎么会在这里。祁只问自己的问题，他盯着姬别，之前发生了什么。

        你失手杀了洛风，谢云要杀你，是我把你藏了起来。姬别挑了挑眉，哥儿，纯阳府欺瞒伤害你至此，害你差丢了命，我不会让你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