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多年的圆世故来,少年时的锐气与不不顾的横冲直撞早就偃旗息鼓,一直到上餐完毕,都没有谁有勇气去打破这漫长的沉默。
空的视线瞥到散兵握持刀叉的手,指上的粉创贴变成云南白药标准款,那天去对接方案的时候这里被新打印的锋利A4纸划破,斜斜割肉,长长一先是泛白冒血珠,又蜿蜒的血。
几乎是意识的,他比对方还急,仿佛割到自己手上,在袋中摸一张创可贴,不假思索地扳过手指,仔细裹贴上。
散兵的声音轻飘飘落在他耳边,好像能带他回到少年时:“你还随带着这个呢。”
当年是怎么,前任反叛又不服劝,还有心理问题,隔三差五折腾一伤,空也是这么给他理伤,收效甚微不说还博关注似的变本加厉。后来他想了个办法,买花里胡哨粉俏的来贴,夏天你就这么穿着短袖去,胳膊上全是HelloKitty,满意这个形象你就接着划自己。
空拿过沾上血迹的文件,想再去打印一份,背过离开时回:“个人习惯,你不要多想。”
空在心里叹了气,想着继续沉默也不是个办法,这么贵的排吃着都不香了,他只好又担任起从前闹别扭冷战后破冰的工作,将未发送成功的消息当面说来:“你过得还好吗?这几年。”
散兵切割的动作停,他垂着,额前的刘海碎发给上半张脸蒙上一层阴影,看不清楚神。空想他大概很快就会和炸的猫一样弓起后背凶狠地瞪视自己,然后说我过得好的,你多关心关心自己吧,一脸衰样。
事实上散兵也是这么想的,但时过境迁,原本可以刺向对方的利剑也变得锈迹斑斑,最终坠向自己。
他是心理医生最不愿意接待的患者。任何一个职业都需要获得或者成就,但散兵显然不能提供上述任何一种。
“我国是为了躲一个人。”每次都是以这句话作为开,接去就是重复不知多少遍的故事,在他的心理医生看来他本不想治好自己,只是当成隐私保密好的极端绪垃圾桶,每周固定来清理一次存,然后勉维持运转不会突然报废掉。
“不,他对我很好,现在这个世界上不会再有第二个对我这么好的人,所以我才想逃离。”
“回避型依恋?不是,至少以前没有。您知吗,我现在能坐在这里跟您聊天是因为他把被分尸的我重新合好了,只是一个比喻,和我的神状态无关。”
“您不用打趣我,我没有怪您的治疗不起作用,聪明人都会趋利避害,只是他一筋,知有人拿着刀在家里乱砸还想一把火烧死自己的时候,会想越过一地玻璃碎片来抱人。”
“我那时候竟然真的以为自己变成‘活人’了。我开始期待和他每一天的见面,甚至幻想过未来。这个概念对以前的我来说很模糊,因为总觉得自己好像活不到未来,所以那时他问我以后想去什么城市,我说不知,可能是海边吧,很敷衍的回答,只是因为电视节目上的广告刚才现了海。但后来我真的想过给这个虚无的城市装填细节,他第二次问我以后想去哪,我将这些细节缩为答案告诉他。我没有抵过、回避过,在那天之前甚至贪婪地汲取过他给我的温。”
“那天发生了什么事?我想我现在应该能够告诉您了,其实并不是什么不得了的大秘密,只不过之前我一直心存幻想。我去了墓园,那里埋着抚养我的亲人,还有我母亲的。我们见面了,在我放花起抬的时候,她其实也看到我了,我自认为已经成长,从固执地想再见一面刨问底个明白为什么是我承担这一切不幸的结果,到现在只是想寻求一个能让我放过自己和过去的答复,但是我没有得到。”
“我依然觉得没有关系,只要见到他就好了,他会给我理伤,他买了很多幼稚可笑的创贴。这个想法在我看到他房间屉里的诊疗病历后焚毁了,其实我并没有活过来,我只是被他画上一层人的恶鬼,他会被我拖的。”
“我偏激地想过无视它,当什么也没有发生什么也没看到,继续心安理得地像个寄生虫汲取他投注在我上的阳光,但是我不到,我来到了一个离他很远的国家,想在这里把书念完。”
“总是说自助者天助,离开的时候我也是这么想的,我是个自负的人,您也这么认为吧,觉得自己可以完成自救,剜掉腐肉与沉疴变得更好,但其实只能依靠回忆苟且偷生。我失败了,所以我坐在了这里。”
“为什么突然想说往事?因为我失败了啊,自负如我花了两年接受现实,我不应该再次成为拖累。跨年的时候我们打了电话,他说新年快乐呀有没有想我,给你准备了生日礼你猜猜是什么,什么时候回来啊想你了。我一直等他絮叨完,我以前总不听,那时却想让他说得再久,他察觉到了什么,说你怎么了?我提了分手。我应该为了让他死心说得难听的,他一直到挂断通讯都沉默着没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