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盼南愣住,不敢相信自己看見了什麼。
「我要走了。」夏知書的聲音很溫柔,尾音總好像帶著笑意,然而那時候的笑礪得可怕,葉盼南連聽著都覺得不忍心。
一直到坐上回國的飛機,葉盼南才終於緩過神開跟夏知書說話:「沒想到會有救護車過來。」
直到夏知書坐上副駕駛座,藤林月見都沒有開說一句話,只是眶隱隱泛紅,葉盼南不確定對方是不是哭了。
葉盼南直覺認為是在藤林月見割後叫的,忍不住疑惑:「可是……救護車怎麼可能來得這麼快?」
農家裡只有一對老夫妻,年紀都很大了,的腰佝僂得甚至直不起來,送了葉盼南跟夏知書一堆自己的醃漬品,幫著堆到租來的車上,大概也是另一種對夏知書的保護吧。葉盼南是非常謝的。
那對老夫妻也激動起來,還很朗的老先生衝前門,對著遠處已經看到車體形狀的救護車猛揮手,老太太也在葉盼南的攙扶跑到門外揮手。
突然,遠處傳來救護車的警報聲,葉盼南幾乎起來──沒成功是因為他還軟,差點摔成狗吃屎。
一句話都沒有說,只是用那雙明明很漂亮,目光卻陰冷得像爬蟲類動的睛,死死地盯著包裹在葉盼南衣中的夏知書。
藤林月見似乎顫抖了。
大概活不成了……這麼偏遠的地方,救護車不知要多久才能過來……葉盼南僵直的腦跑馬燈一樣迴盪著這個想法,他放棄掏手機了,這個當他連急救要打110還是119都想不起來,只能愣愣地看著藤林月見最終跌坐在地上的血泊中,上半卻依然,目光也仍定在夏知書所在的位置。
兩個老人也是嚇到完全反應不過來,跌坐在地上臉青白,張著嘴連尖叫都發不來,三個人都睛都盯著藤林月見完全轉不開,看著他脖上的血繼續漫,直的姿開始崩潰軟倒……
的,是一大片腥紅。
車裡的夏知書當然聽不見,就算聽見了應該也不會回應吧?葉盼南看著神失去光彩的男人,被衝進庭院中的救護車用最快的速度帶走,離開前已經幾乎失去意識了。
那個男人彷彿褪了,整個人灰白灰白的,卻一直固執地等待夏知書回頭看自己。
他原本在看窗外,飛機剛起飛,景一點點拉遠,從棋盤變成小點最後只剩一片雲海。雙頰凹陷的臉上漸漸浮現笑容。聞言轉頭看向葉盼南:「是我叫來的。」
一把鋒利的雕刻刀匡噹落在鋪了石板的地上,藤林月見站姿,周圍繞一層淡淡的血霧,仔細看血處是他的頸,好像割到了大動脈,還有鮮血正往外噴,而藤林月見像完全受不到疼痛,也沒有失血的暈眩,就那樣石像般站在原地,死死地看著夏知書的方向。
「我會寫信給你。」夏知書悠悠地又說了一句,雖然每個字都與別無關,但每一個音節都是別。
「快叫救護車!」葉盼南慘叫起來,哆嗦地摸索自己袋裡的手機,但過度的驚愕讓他手指抖得完全拿不住東西,手機就這樣從他指尖開了好幾次。
但即使如此,他依然側擋在兩人之間。儘不知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一個兩個看起來都蒼白瘦弱得像要死了,總之不能再讓夏知書被藤林月見帶走了。
夏知書本來就很嬌小,現在因為瘦,顯得更小了,簡直像要被淹沒在層層衣中。
他跟老夫婦了別,剛打開駕駛座的門,就聽見後傳來老人驚恐的叫聲。葉盼南連忙回頭看去,生怕藤林月見對好心的老夫婦了什麼。
藤林月見還是沒回答,他依然一瞬不瞬地看著夏知書,也許那是挽留的意思?葉盼南看不來,他實在不太敢跟藤林的神對上,總覺得陰冷又骨悚然。
因為受傷的關係,聲音很微弱,像是用盡了剩於的生命才吐來的兩個音節,不是日文,是中文。
大概只有藤林月見臉比死了還難看,雙眸充血覺球都快瞪眶了,發葉盼南看到他之後第一個聲音:「小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