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吧,这回师兄抱着你。”
李忘生劳累过度,即便醒了也是昏昏睡,亦低声应:“嗯……”
于是再度沉沉梦,却又变了个场景。
这回却特殊了次,竟梦回十六岁那年。
立刚过,元宵佳节。
谢云向师父告了假,拉着他一同山玩耍。夜市繁华,花灯锦簇,街边小贩卖的东西各式各样,琳琅满目。
李忘生虽对尘世凡俗无甚留恋,却也被兴致的师兄带动着,左瞧瞧右看看,也不知是走得急还是怎得,心微微加速,脸上始终氤着浅浅的笑。
平日山的少,又逢佳节新鲜事多。谢云看见个云纹玉簪,便要给他到髻里,瞧见个绣着平安字样的香,也要给他挂到腰带上,不一会儿又瞅见个卖胡麻饼的摊,忙闹闹地给他买了两个,叫他趁吃,酥脆可得很。
李忘生山时朴朴素素一,待穿过一条街,已被打扮的花枝招展,斜斜着个狐狸面,白皙手腕上系着个白玉红绳,腰间又是香又是银制玉制木质的挂饰,左手胡麻饼还没啃完,右手糖葫芦烤串握都握不住,手肘间还有打包的各味饆饠和新鲜乳酪等等小吃,一双悠悠远山眉轻蹙,发愁:“这可怎么吃的完……”
谢云行在前,已货比三家探得一摊贩,正朝他招手:“师弟快来,这家的花灯你一定喜。”
李忘生艰难地从人群中穿过去,挤在他边:“师兄,你快帮我吃。”
他本意是叫谢云吃几串烤串,谢云却误解了,看了他手上的半份胡麻饼,毫不犹豫地低咬住。
李忘生惊:“啊!不是这个!”
谢云却已经嚼吧嚼吧将饼咽去了,茫然地看着他:“啊?”
李忘生一张小脸臊红,藏着些不可告人的心思,暗自心动。面上却努力掩饰着:“没、没什么。师兄吃些烤串吧,忘生实在拿不了。”
谢云便从善如地接过他手上的东西,一边吃一边:“你快挑个河灯,一会儿我们去前租个小船放。”
李忘生一整晚被他拽着,一路昏昏脑的,直到这时才终于舒了气,叹:“太好了,终于能歇歇了。”
一顿细细琢磨,最后挑了个苞待放的荷粉河灯,并不很大,工却细致,看起来十分秀气。谢云的河灯就是最亮的款式,比李忘生的大了有一倍。两人租了条小船,先在岸边顺放了河灯,才登船赏玩湖心夜景。
谢云负手立于船,姿颀长,一派倜傥。他望着岸边万家灯火,听着远孩童嬉笑之声,慨:“愿百姓安居乐业,年年岁岁,皆有今朝。”
李忘生坐在船边,垂眸盯着岸边众多河灯间的那一大一小两个,接话:“师兄所言极是。”
夜风轻拂,一众河灯便缓缓向中间飘去。他痴痴看着那两个始终相依的河灯,心满意足地勾起一弯笑。
再回神,却见谢云低望着他,灯光映照,一双明亮的桃花似脉脉,笑:“想什么呢?”
李忘生却将那份隐秘的喜藏于心中,淡淡:“不告诉师兄。”
谢云便一屁坐在他边,手肘支在船边上,望着已远去的河灯,假模假样委屈:“哎,如今师弟是长大咯。”
李忘生瞧着他这幅风恣意的模样,心尖一颤,只觉师兄此刻太过……拨人心,压了压躁动的绪,才:“师兄方才不也……不愿给忘生看河灯上的心愿么?”
谢云歪着脑袋斜觑他,英的脸庞忽明忽暗,一张薄唇似笑非笑:“人家说,看了便不灵了。”
李忘生对着他眨眨,愕然:“那、那你怎么看我的……”
说完,才反应过来遭师兄欺负了,脆转背对着师兄,不想再搭理这坏胚。
谢云笑得人仰翻,急忙搂着他肩膀哄人:“师弟,好师弟,别生气,大不了我的心愿也告诉你嘛,大家都别去叨扰河神好了。”
李忘生倒也没真的多么气闷,只是师兄老逗他,多少欠些教训。于是闻言便平静:“哦,那你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