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静,黑白分明的双盯住他,褪去平日里般的温驯,昭示那一稚温的蛰伏着最明的猎人。“别自欺欺人了,叔叔。就因为我是个坏小孩,您才会看中我不是吗?所以我到底有没有那么好糊,您心里真的不清楚吗?”
连串密集诘问打得启措手不及,平日里他只需一个神就能令朱朝阳心领神会,彼此相间充斥约定俗成与心照不宣,哪想有天能从这孩中听到如此直白刺人的话。他想反驳,倏忽间又搞不懂自己凭什么反驳——凭什么这样一个小崽敢妄图与他势均力敌,还是平时太惯着,生生把这小惯坏了。
“那你还想我什么,姘吗?你也?”启轻笑一声,竟不自觉抛却长辈的架,对个孩施加最刻毒的蔑视,只为扳回一城:“朱朝阳,你算什么东西,当初巴巴贴上来求我给你一,现在居然还敢这么跟我说话了?”
这话太重,话音一落,连启自己腔都一阵发颤,肋沉甸甸地紧绷。
空气一瞬寂静到近乎凝滞,启死瞪着少年的脸,本以为能寻到一丝挫败者的心碎或无助,那么他随时可以把刚才的话找补成气急失言,反正哄孩于他而言并不算太难。
但朱朝阳只是无甚表地凝视他,的白笼罩森森漠然,漆黑瞳仁一瞬不瞬,像一对摄录他狂妄之罪的冰冷镜。
“本来我觉得,一直陪您演这种父慈孝、争风吃醋的过家家也很有意思。但您太傲慢了,叔叔,我开始有烦躁了。”朱朝阳轻声说。他极富耐心地放满了语速,温缓语调将年长者方才稳胜券的恶言衬托得气急败坏。“您要翻旧账吗?那我记得,被奸之后还来学校主动找我求和,问我要不要回京海的,明明是您才对啊?明明您想把我留在边,却非要偷换立场,闭不谈自己的想法,假装想维持关系的人只有我。啊、我懂了——”
少年说着,脸上提前胜利者的微笑。一碰即痛的逆鳞也好,顽固不愈的疮疤也好,他的言语化作利刃,毫不留地朝着启最脆弱的痛深狠剜。
“——小总,您的弟弟。您当初也是这么对待他的,对不对?”朱朝阳平淡地陈述,一刀再一刀,慢条斯理地凌迟前这个逐渐脸苍白,表破碎的男人。“你们乱了对吧?明明您也要付一半的责任,却好像整件事都是他的错,好像有人把刀架在脖上您跟他上床一样。”
“你闭嘴!”启怒不可遏,蓦地起伸手去掐朱朝阳的脖,这回却被攥住手腕截在半途。朱朝阳好笑地看着大人终于不复从容,甚至从那双怒瞠的中接收到一恳求的信号。但他还是说去,残忍地挑破男人这些年来一直逃避的事实。
“你们两个本来就是共犯,您却连承认对他也有望都不敢。而他活着的时候居然没有舍得让您面对现实……哈哈、真是无私得让人恶心——”
“啪!”
朱朝阳的尾音被一个响亮的耳光截断,启在盛怒中靠蛮力挣脱他的手,理智尽失的一掌完全力失控,打得年轻人甩过去,白皙面颊迅速泛起大片红,不慎被牙尖划破的嘴角渗血珠,嫣红得刺目。
耳畔嗡嗡作响,颊侧痛意火辣,但朱朝阳知自己终于赢了。他全无半挨打后的反省,也不为这记狠厉的耳光委屈,甚至盯着茶几一角没有抬,贴地留给大人收拾表的时间。
一时无话,空气中唯余启重的息声。交涉破裂,与之一同被彻底粉碎的还有年长者那游刃有余的外壳。但不能认输,他的年纪足够朱朝阳的父亲,他必须是永远方寸不乱的长辈,怎么能因为几句挑衅就动摇到这种程度,怎么能承认他确实需要一个乳臭未的小留在边,承认在那些看似不经意的挑惹和放任里,他从不无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