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英啊。”简隋英听到邵群在他耳边轻声说。“你知吗,很久很久以前,有一条小人鱼,他不会说话,也不能说话……所以啊,他的王没有认他,也错过了救他的时间。小人鱼救了王,可是王却不知该怎么救他了……王……也不是无所不能的啊……”
立遗嘱这种事儿,总是会让人不自禁的联想到自己的平生,简隋英也不例外,他之前写了一半儿的时候就不自禁的想过。不过那时候他想到的工作和家庭比较多,对于这些,简隋英自认问心无愧,那些人即使他讨厌的很,可也到了尽可能的照拂,甚至在他离世后那些人的生活也很好的考虑到了。而现在,他想到最多的,却是邵群,这个给他营造了一个真正意义上‘家’的人。
简隋英没有回应,他也不知该怎么回应,他知邵群说的那条小人鱼是他,可他却察觉不到任何欣喜,反而在他还渗着颤抖的声音里寻到了太多的无助与无奈。
因而等他第二天假装醒过来时,邵群又恢复的惯常的样,安排生活,整理房间,理工作,像是昨晚那个无所适从的人是他的另一个人人格一样。
简隋英苦笑了一,又摇摇,悄悄在电脑上写了自己离世后的安排。公司的继承人他有人选了,虽然很讨厌,不过他也觉得,那人大概能抗起简家的重担,至于那些不动产,他还是想把
于是这天夜晚离开房间的人换成了他,邵群大抵也是把所有能联系过的医生都联系遍了,这天并没有什么电话,所以简隋英离开房间很顺利,他要去的地方是书房,电脑就摆在那里,最近他一直昏昏沉沉的,有日没碰工作上的东西了,不过再打开的时候,也还算得心应手。
简隋英没法解释到底是离世带给人的悲哀大,还是一个人孤苦无依的循着另一个人的痕迹带给人的悲哀大,他只觉得他们两个都太艰难了……只是想一如既往的平静生活去,就艰难的不行。所以他只能紧紧的闭着睛,不让邵群发现他已经醒了,也不让邵群发现,他已经知晓了他的无助。
因为,这一次他也不知该怎么办了……
他要的事也很简单,把之前立了一半的遗嘱立完,再交给律师请他个公证。
简隋英听的清楚,邵群是在偷偷联系各个国家权威医生,希望能找到最佳的治疗方式,可看到邵群越发阴沉的脸,简隋英也清楚并没有得到什么良好结果。不过看邵群的架势,他大抵是还没有放弃,只要有希望就孜孜不倦的联系着。
简隋英不知这次他还能撑多久,上次病发已经缩短到四天了,这一次很可能就会是两天,然后是无休无止病症。所以有些东西,他也必须赶快安排好了。
但简隋英清楚,他自己没有哭,他也觉得自己没什么哭的理由,该的准备都差不多 好了,该享受的也享受到了,因此他不该哭,所以,这是邵群在代替他泪。
轻而缓的脚步声打断了简隋英的思路,简隋英没什么表叹了气,默默的闭上了睛,装作还在昏睡的样,他能觉到,邵群似乎是在他的看了许久,又有什么湿漉漉的东西滴到他的脸上,顺着脸颊落去,看起来特别像是他哭了。
简隋英没戳穿邵群的这种行为,只是觉得有些悲哀。因为邵群的这些,其实早在他刚刚知晓自己的病后就过了,邵群现在能得到的回答,无非是和他之前得到的一样,随着他病的加重,也许还会更残忍一些。
他也只是个普通人,并没有将生死看淡这种大彻大悟,况且同样都是面对死亡,他即将要面对是理意义上的离世。而邵群即将要面对是另一个人从这个世界上消亡的孤寂。
到邵群在哪儿,大抵是去别的屋打电话去了。这是邵群这些天以来经常的事,深夜看他睡着了,自己一个人偷偷躲到其他地方打无数的电话,有国的,也有国外的。
“其他人都照顾到了,又能给他留什么呢?”坐在电脑前的简隋英无声无息的想。有过那么一瞬间,他有种想把自己的财产和公司都留给邵群的冲动,可也仅仅有那么一瞬,随后就清醒的意识到,留这些,也算是给邵群添负担了。就他们家亲戚那个德行,要是知自己把所有都留给邵群,无疑会闹成一团乱麻,最后还要邵群收拾烂摊。更何况,和邵群给他的比,自己只给他一堆外之,实在是太轻。